第56章(1/3)
长方形小桌上,两菜一汤:鲫鱼炖豆腐,芹菜牛肉丝,木耳炒山药。
是他喜欢吃的菜。
许城喝下第一口鱼汤,鲜美又温暖。
两姐弟坐一边,许城坐另一边。
姜添看书上瘾,一手抓饭碗,一手翻书。
姜皙说:“添添,吃完饭再看。
”
姜添沉迷书里,没听见。
姜皙将他书抽走,姜添刚看到兴起处,不满:“你干嘛呀!”
许城看他一眼,准备抢书的姜添收了势,低头扒饭,很不高兴。
许城说:“添添,现在六点,晚上十点半睡觉,你还可以看四个多小时。
不着急。
”
姜添歪头心算,发现他说的对,四个小时还很长呢,于是满意了。
姜皙垂着眼睫,看不见情绪。
许城轻声:“你怎么找到菜市场的?”
“问小区保安啊。
”她低声,“我又不是没长嘴巴。
”
许城就很浅地笑了下。
“你笑什么?”
“没什么。
”
“你眼里,我还是以前那个傻姜皙,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能自理吗?”
他一愣,摇摇头,因嗓子疼,几乎在用气声说话:“我知道你现在很厉害,什么都能靠自己。
”
姜皙不作声。
他又补一句:“你以前也不傻,不是傻姜皙。
是乖姜皙。
”
乖这个字顺口说出来,有丝说不清的意味。
姜皙脸微热,低头扒饭,又匆匆往姜添碗里夹了芹菜。
一顿饭,三人吃得安静。
许城其实想聊点什么。
他感觉此刻姜皙不排斥和她说话,机会难得,他很想和她多说点儿。
但他嗓子更疼更哑了,可能因为进食,身子也发热,脑子转不太动。
三人将饭菜收拾干净,不多不少,量刚刚好。
许城帮忙洗碗,姜皙本不让,但他不由分说抢了水池前的位置。
洗衣机刚好在那时滴滴叫唤,姜皙去处理。
这时候,窗外的常青树剧烈地左摇右倒,大风震动窗栏。
这季节反常得很,又要下暴雨了。
许城得赶紧下楼。
看这架势,雨来了,伞挡不住,走去停车处那段路得淋雨。
他将碗筷晾好,走出厨房;阳台上,姜皙已将藕粉色的床单被罩悬上晾衣杆,她双臂张开,抻扯着床单褶皱。
她穿着件米色的紧身毛衣,细腿牛仔裤,身形纤匀;头绳不知什么时候掉到地上,一瀑长发随着她抚平床单的动作,灵动地摆动着。
床单后边,是天地变色了的窗外。
昏昏夜色中,树影疯摇,摧天动地。
室内他们的光影印在玻璃上,薄银般一层,很安静,也很温馨。
像不属于他的梦中的场景,恍惚像……家。
突然,电闪雷鸣,暴雨骤降。
玻璃背面很快打满雨点,可屋内依然静悄,姜皙不受干扰地整理着床单,确保边边角角都晾得平整了,才将晾衣杆摇升上去。
她回身时,许城赶忙低头,提起脚边的行李箱,指了指门,示意他走了。
姜皙问:“你不拿伞吗?”
家中就一把伞,他拿了,明早要是还下雨,她就没有了。
他说:“风这么大,打伞也白费。
没事,车离得不远。
”
姜皙盯着他看,微蹙眉。
“怎么了?”
“你脸很红。
”
许城摸了下脸,手和脸都很烫:“没事。
”
但姜皙已走到门边柜旁,指着一个贴着红十字的小箱子,问:“里面有温度计吗?”
那是单位上发的家庭医疗包:“有。
”
她翻出一支电子温度计,递给他。
许城把温度计夹到腋下,拽出柜底下的换鞋矮凳,人沉沉地坐上去。
等待测量的功夫,他弓着背,垂着头,有点累的样子。
姜皙站在柜前,无声等待。
外头持续刮着风,暴雨如注。
一分钟到,温度计滴滴叫了声。
取出来一看,显示39.2度。
这么冷的天,他狂奔去火车站,出了一身热汗,又兜头在站台上淋了暴雨。
不生病就见鬼了。
姜皙吃了一惊:“烧成这样,你没感觉吗?”
火车站那一场,他魂儿都没完全回来,哪还有心思管什么感觉。
他递还给她:“没事,吃药睡一觉就好。
”
温度计回到姜皙手里,带着他火一样的体温,烫手。
“你那边没药吧?”她从急救箱里翻了盒退烧药,要交给他,想到什么,迟疑了下:“你那边铺床了吗,有被子吗?”
许城没答话。
姜皙也沉默。
许城撑起身,刚推开门,屋外的冷气渗进来。
姜皙上前一步把门带上,没看他:“雨这么大,淋不得。
”
主卧床大,姜皙姜添两人各一床被子就能睡。
许城睡次卧。
他吃了药,头昏脑沉,不到八点就入睡了。
夜里姜添看书,姜皙也看书,背会儿英语,又学数学和语文。
但今晚静不下心,说不清的燥。
她翻出钱包,抽出肖谦的照片看了看,勉强又静下去。
因风大雨大,两姐弟很早就睡下了。
姜皙睡到半夜,被爆裂的雷雨声掀醒,迷糊间听到隐约的呼唤。
她钻出被窝,在刺骨的寒气中打着哆嗦披上外套,拄着拐杖走去客厅。
没拉窗帘,小区的路灯光透进来。
还算亮堂。
她轻推开次卧门,床上的男人在痛苦呻.吟,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干涸的吞咽声。
光线到了这边递减,晕染一小方卧室。
床头的杯子见底了。
姜皙去厨房提来暖水瓶,又去客厅端来凉水壶,兑了杯温水,推推床上的人:“许城,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