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锋(2/3)
“老谭,说说你吧,牵头一年了,有什么打算?”那海涛问谭彦。
“哼,能有什么打算,我们处里的老赵和老庞看似波澜不惊,实际上都暗中较着劲呢,稍不留神,别说牵头了,处长都是人家的。
”谭彦苦笑。
“老赵还好说,老同志了,顶多也就是退休前弄个正处。
但你们那个老庞,可不是省油的灯。
”那海涛摇头。
“是啊,有名儿的‘针儿爷’,在纪委的时候,就人送外号‘膀胱’。
”黎勇笑。
“哎哎哎,说到‘膀胱’,我这还真有。
羊宝,怎么着?切点去?”章鹏说。
“得得得,不吃那玩意,太臊气。
”那海涛摆手。
“要说你现在的处境,也很微妙。
牵头工作最不好干,名不正言不顺,说起话来不硬气,但该承担的责任却一个没少。
”林楠说。
他在经侦大队也牵头过很长一段时间,而他当时的搭档正是现在的政治部副主任楚冬阳。
“你就说我那时和楚主任‘搭帮’,人家虽然是政委,但无论是级别还是年龄都比我高,我虽然牵头,但凡事还得看他的脸色,最后弄那个经济案子,要不是那三个老同志撑着我,最后还不定怎么着呢。
”
“我劝你啊,树挪死人挪活,得往前走一步。
”那海涛说。
“挪?挪哪去?”谭彦皱眉。
“要求‘前置’啊,离开政治部。
市局这么多单位呢,哪不行啊?要不来我们预审,现在政委还空着呢。
”那海涛说。
“你就算了吧,现在机构改革,以后有没有预审还两说着呢。
”谭彦笑。
“你瞧你吧,前怕狼后怕虎,要不让人家用枪顶脑门上呢。
”那海涛笑。
“别说这个,听着烦。
”谭彦被戳中了心窝子。
“哎哟,谭处长生气了啊,来来来,喝一杯,喝一杯。
”黎勇赶忙打圆场。
几个人又喝了一口。
那海涛又说:“要说那个特警的廖樊,纯粹是让自己给架住了。
据说‘上边儿’本来是想立他的,但就是因为他干的那几个事太过分了,所以才没提起来。
”
“原来准备提哪去啊?”章鹏问。
“省厅啊,特警总队,据说想让他干副总队长。
”那海涛说。
“你这信息都准不准啊?”谭彦皱眉。
“我是干吗的?预审,琢磨人的。
我这儿的消息没错。
”那海涛说。
“后来因为什么没提上去呢?”谭彦问。
“还不是年初他搞的那几个事儿。
出任务解救人质,郭局不让开枪,他却下令开枪了,嫌疑人当场中弹身亡。
还有配合刑侦抓捕那个南城老流氓,据说他指使手下的特警直接在抓捕中给那流氓废了,到现在那流氓还天天在‘号儿’里告状呢。
”
“靠,这么说,这哥们够狠的。
”谭彦惊叹。
“虽然找不到证据,但郭局可不是傻子啊。
省厅的考察组听说这事儿,一回去汇报,他的副总队长也黄了。
再加上他的脾气倔,恃才傲物,所以至今还原地踏步。
哎,对了,听说上个月你还去特警暗访了,情况怎么样啊?”那海涛问。
“哎哟,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谭彦笑,“情况不容乐观,队伍管理家长制,党建弱化,重业务工作轻思想政治工作尤为严重。
”
“嗯,可想而知。
”那海涛点头。
“行了行了,不说他了,一提他我就一肚子气。
”章鹏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得了,你们好好喝吧,我得先走了,回去还有个报告得写呢。
”谭彦说着起身。
“嘿,现在才几点啊,着什么急啊?”章鹏说。
“陈飞的事迹报告会提前了,郭局让周五就开,材料还没弄齐呢。
我还得回去……哼,奋笔疾书。
”谭彦做了个打字的动作。
“唉,要说那哥们是挺惨的,还不到四十就倒下了,听说儿子刚四五岁,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以后怎么办。
”章鹏摇头。
“所以得好好宣传宣传他呢,我跟郭局汇报了,准备在开完报告会之后再组织个全局捐款,也给他家里解决点实际困难。
”
“他比咱们大一届,算是师兄。
去年夏天我办案的时候接触过,人挺仗义的,干活儿不要命,但也正因如此,才早早倒下了。
派出所的活儿啊,真没法干……哎,哥几个,无论压力多大工作多忙,大家也得记着,咱们除了给老百姓活着,也得给媳妇孩子老爸老妈活着。
来,干一个。
”那海涛举杯。
“得,听你的,那大‘名提’说的话准没错。
”谭彦将杯中的饮料喝尽。
那海涛有点喝多了,在谭彦临走的时候非要给他写幅字。
据说他近期在工作之余为了修身养性,好上了书法。
但由于章鹏太没文化,在家中找不到笔墨纸砚,最后只能作罢。
但那海涛却应了谭彦,回去肯定创作一幅送他办公室去。
问及写些什么,那海涛说了个长句,是他很喜欢的两句话:“藏锋藏智藏势,斗智斗勇斗心。
”谭彦觉得太长,就选了“藏锋”二字。
那海涛夸谭彦有眼光,说无论工作还是生活,“藏锋”是最重要的。
谭彦告别了众人,骑电动自行车回到了家,却不料见到了季敏。
她本来是要陪挠挠去幼儿园夏令营的,但单位却临时有事走不开,于是就让孩子姥姥带挠挠去了。
两人已经办好了离婚,挠挠归季敏抚养,但其他的事情下一步该怎么办,比如财产的分割,房产归谁,一切还没商量妥。
对于离婚这事,两人都没有经验,本想约个时间好好谈谈,但无奈最近事都太多。
谭彦忙着报告会,连回家都成了奢望;季敏在一个小区的物业公司做经理,近期正是收缴物业费的攻坚阶段,小区业主抱团成立了业委会,闹着换物业,收费工作难上加难。
于是两人忙着,也间接逃避着面对面的尴尬,这事一拖就过了一个多星期。
不料今天猝不及防地遇见了。
季敏以为谭彦加班,就没去娘家住,准备回来收拾东西。
谭彦以为她和挠挠去参加夏令营了,就准备回家写稿。
此时两人隔着餐桌,相对而坐,竟无话可说。
结婚十二年了,竟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连离婚都没有大吵大闹,谭彦觉得真是可悲。
“我看你一直挺忙的。
”谭彦没话找话。
“嗯……”季敏轻轻点头,表情竟是微笑,“业主都不配合,收费率连百分之五十都达不到,老板还逼着我们收,达不了标这个月的绩效又要泡汤……你呢,我看这两天也都没回来。
”季敏抬头看他。
“嗐,市局要连续开两个重要的会,加班写稿,还是老一套。
”谭彦说得没有滋味。
“我现在有时觉得啊,自己都快不会哭了。
每天上班都要对着业主笑,无论他们对你是什么态度,都得强装笑容。
时间久了啊,干什么都笑,哼,真是可悲啊……有时我就想啊,这辈子还能不能换个地方,找个天天能哭的单位,一上班就哭,发泄够了就睡觉,那样大概比现在舒服。
”季敏自言自语。
“实在不行就换个工作吧。
”谭彦看着季敏。
“谈何容易啊,你也不是没给我介绍过。
就说上次那个保险公司,一进去就让我推销保险,还让你帮着跟林楠拉关系。
我知道,你们警察许多事不能碰,也不想给你添麻烦,所以才辞职的。
”
谭彦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挠挠,在幼儿园乖吗?”
“还算乖吧,但最近有个大孩子总欺负他,老师也管不了。
我去见过那个孩子的家长了,还算通情达理,说回去管教孩子。
还有啊,挠挠也不知跟谁学的,最近老说‘一边儿去’,我正在让他改这个毛病。
”
谭彦和季敏的儿子大名叫谭晓荣,是在两人结婚后第七年出生的,所以谭彦给他起名叫挠挠,意思是帮助他们度过七年之痒。
但没想到孩子出生后,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先是几次生病引起了家庭矛盾,后又因双方各忙工作聚少离多造成了感情降温,导致这段感情几乎走到了无疾而终的地步。
但最后的导火索还是落了俗套,在一次准备给季敏制造惊喜的过程中,谭彦意外发现了她和同事老孟的关系。
那天是谭彦和季敏相亲的纪念日,谭彦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