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隅(2/3)
扣被解开,露出冷白分明的喉结。
温书宜从他手里接过喷雾,犹豫
了几秒开口问:“你不问吗?”
邵岑淡声道:“你想说么。
”
“没什么。
”温书宜还挺感激男人不动声色的体贴,总会为她留有几分余地,手指握住喷雾,“就是备着以防万一需要。
”
指腹轻叩了下方向盘,邵岑把西装外套挽在臂弯,推开车门:“有时候,只是发个消息的事儿。
”
温书宜看他下车,也推开另一侧车门,缀在身后半步:“我知道。
”
只要这个男人想,她前脚发个消息,后脚很多麻烦都能迎刃而解。
邵岑对这话似是不置可否。
温书宜步子迈大了点,跟男人并肩上,轻声地说:“我知道,可我还是想闯闯。
”
邵岑走进私人电梯,温书宜跟着进去。
修长手指摁了所在楼层。
邵岑稍垂着眸,浓长眼睫在眼睑处落下小片阴影,未发一言,身上那股疏冷的气场就更浓重了。
温书宜微抿着唇,她大概知道邵岑的意思,作为她法定上的丈夫,他认为有义务照顾她,她的状况的好坏与否,他也在长辈们面前有交代的责任。
电梯在缓缓上升,显示的楼层数也不断在眼前变幻。
温书宜攥着拎包的带绳,说不清是紧张还是什么。
沉默中,邵岑伸手微按了下鼻根,嗓音低而沉:“只有一点,照顾好自己为先。
”
温书宜攥着包带的手指松劲,一开始是有些惊讶,可很快,她又觉得不意外,这个年长的男人向来如此,稳重又给人安全感。
所住的楼层到了,邵岑迈步出去:“你是我太太,在外面受了委屈就说。
”
“嗯。
”
温书宜跟在身后,很轻地微抿唇角浅淡的笑意,知道邵岑不愿她客气,所以在心里跟很郑重地跟他讲了声谢谢。
-
第二天,温书宜起得早了点,到公司的点也比平常早,没想到人来得不少,都在谈论昨晚发生的事情。
石桃被好几个同事围在工位的地方,看到温书宜来,脸上露出求救的笑容。
温书宜把包放好,把给石桃顺带的咖啡放到桌上。
有同事看到她,八卦道:“昨晚场面是不是特别精彩?听说翟经理脸色绿了又红,红了又白,跟调色盘在脸上泼了一样?”
这就是有些夸张了,这件事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已经失真。
这人刚问完,温书宜还没开口,就有人凑上来说:“听说邵总昨晚完全没有给翟经理面子,也是他作恶多端,这次总算被治了,邵总昨晚请酒是不是特别霸气?”
温书宜斟酌了下用词:“气场很强,我们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吭。
”
接下来又被问了几个问题,温书宜都平平淡淡地回答了,这些同事听不到什么新鲜的话,也觉得无趣,看到凌哲群来了,调转了八卦的对象。
温书宜和石桃得以缓了口气。
等人群散去,石桃拉住温书宜手臂,低声:“怎么明晃晃地开始吐槽翟经理了?”
温书宜知道她的意思,就算是昨晚翟经理在邵总面前有多战战兢兢,可只要背后势力不倒,躲过这阵子风头,照样是把握部门项目合作命脉的甲方。
眼下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并不妥当,以翟经理这种记仇的性子,往后风声落到耳里,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温书宜只说:“不清楚,我们还是少说点就好了。
”
石桃心有戚戚地说:“嗯,我早上来就没敢乱说。
”
等会议上,温书宜就知道风向转变的原因了,原来是翟经理大早就主动递了调令去外省分公司,以后跟部门项目对接的甲方经理,换成了管经理。
部门里不乏人精,翟经理失势的风声早灌进耳里。
不像温书宜和石桃到这会才知道消息。
会议结束,几个组员刚回工位,就被何组长叫去开小会。
由组长助理汇报了项目的进度,何琼听着微蹙眉头,这位职业干练的组长,一向要求高,言简意赅地指出几个要害和误区。
温书宜和被几个被点名的组员,都用笔记录下来。
小会结束,温书宜被何琼叫住。
其他的组员见怪不怪,纷纷先走出去,何组长留人交代的事情常有。
何琼把文件递给她:“小温,给孙总监送份文件。
”
“知道了,组长。
”
温书宜接过文件,从组长办公室出来,上楼去总监办公室。
敲了三下门,是助理开的门,温书宜走进去,发现房应娟也坐在里面。
孙升荣接过文件,随手放到边上,朝她招了招手:“小温,刚好来了,来坐坐。
”
温书宜坐在沙发边上。
孙升荣开口道:“小温啊,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也怪我,竟然才知道,听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是这翟经理处事不厚道,难为你们这些小员工,咱们说到底是在临北城打工的人,都不容易。
”
“好在邵总来得及时,有这样负责的好老板,是我们底下员工的福气,这班上心里也得踏实。
”
听着是安抚下属的话,堪称是和颜悦色的关怀,这种事孙总监不可能不知情,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温书宜还没说话。
房应娟也跟着开口:“昨晚的事,说到底是我没处理好,孙总监今天也跟我好好谈过这件事,三令五申,凡事要保障好自家员工的权益,你既然在这,我就先跟你道个歉。
”
这番话以退为进,温书宜知道多半是昨晚那通电话,顶上的高层在邵岑那里碰了硬钉子,这才有今天的重视安抚。
温书宜也用起职场话术:“总监和副总监言重了,这件事吃一堑长一智,对我也是种磨砺,而且有邵总这样的老板,是大家共同的福气。
”
孙升荣笑吟吟道:“小温能这样想,我是很欣慰的,性子稳重,不骄不躁。
”
说完又扯了些有的没的,温书宜面上含笑,听着孙总监从哲学聊到了文学,夸夸其谈,口若悬河,让她以为误闯进什么畅销成功学讲座。
温书宜自然明白这些上司的用意,懂事的人到这时候就该听懂了。
要在某些时刻,熟知学会闭嘴这件无形的规则。
温书宜从总监办公室出来,回到工位里时,脑袋里还在嗡嗡的,总监这个中年男人的人生大道理,还是太过于洗脑了。
处理了份文件后,石桃坐回来,朝她探来目光。
有同事走来,石桃欲言又止,先移开了目光。
等到下班,温书宜才被石桃悄悄拉到角落里说话:“今天你被叫去谈话了吗?”
温书宜说:“聊了,昨晚的事情。
”
石桃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不是我一个人去喝茶就行。
”
温书宜看石桃的神情戚戚,有些担心地问:“是怎么了吗?”
石桃回神,压低的嗓音都遮不住那股浓浓的无语:“他跟我聊黑格尔啊!我懂什么尼采黑格尔?我就一个平平无奇、整天为生计所愁的小社畜。
”
说完,石桃看到温书宜一脸深有所感的神情,同情地问:“也跟你聊哲学了?”
“聊了,绝对唯心主义让我只懂生菜和黑椒牛排。
”温书宜低声说,“实在看我朽木不可雕,可胜在态度认真,又从道家大同讲到阳明心学。
”
“……”石桃无语又想笑,没忍住干笑了两声,“书宜,我发现你还挺冷幽默的嘛。
”
温书宜无奈:“都是被工作磨炼的。
”
回到家,全姨提前备好了晚饭,温书宜洗好手,走到餐桌旁。
全姨朝她笑:“书宜,下班回来了呀。
”
温书宜应声:“嗯,全姨,回来了。
”
她看餐桌旁只有一副餐具,心想邵岑今晚也不回来吃。
全姨察觉到她的目光:“阿岑今晚不回家吃了,说是有会议,要加班,这份糕点是他叫秘书送来的,吃完晚饭趁新鲜尝尝。
”
温书宜看是淮城的糕点,有些意外:“阿岑叫人送的?”
全姨回想道:“好像是今儿谈什么合作,尝的味道不错就送来了,具体我也不知道,要不书宜去问问?”
“那我待会问。
”
温书宜
嘴上这样说,也是给邵岑隔空打个配合,再者眼前这份糕点,她还不知道是男人随手想起给她送的,还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她的确要问问。
全姨又说:“我家这个大少爷,从小哪哪都拔尖,就是疼姑娘这窍没开,我看啊,还是因为没碰到要上心的人。
”
温书宜听全姨话里话外的撮合,脸颊微微发热,也不知道要接什么。
全姨知道这姑娘脸皮薄,也没多说,脸上笑容喜滋滋的。
等会就跟老太太报喜讯。
温书宜用完晚餐,全姨收拾完,临走前还不忘提醒她,别忘记邵岑打通电话,问清事情的真相。
等全姨离开后,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一个人,温书宜坐在沙发上,点开页面,发现邵岑的聊天框已经压到了很下面。
毕竟在公司人多口杂,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把邵岑的备注改成不显眼的“S”。
很简单的一段话,太客气不好,太不客气也不行,她反反复复修改了好几遍,检查完没有错字,又在心里顺着读了遍,这才放心发出去。
温书宜:【阿岑,我听全姨说你晚上叫秘书送来份糕点,是有什么交代吗】
消息发出去几秒,温书宜就盯着屏幕看了多久,她在开头把“邵总”改成“阿岑”,应该没有那么礼貌客套了吧。
她又看了遍,原来骗自己也不是件简单的事,确实还是很礼貌客套。
三分钟后,聊天框还没有动静,也已经错过了撤回的时机。
群聊里发来份文件,温书宜连忙接收,心想这份文件来得够及时,刚好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
温书宜顺利处理完文件,退出页面,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