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3)
但他却稳坐,一直到现在,才决意出兵。
卢元珺与之相比不过是略有爪牙的猫,倒是卢家次子卢元柏的凶性与其有三分像。
可惜,卢元柏幼年遗失,不易掌控,又因与卢姝月丑事,不受其重用。
崔云祈慢条斯理想着这些,垂着眼眸上前,恭敬道:“姨父。
”
卢三忠仿佛也才发现他进来一般,将手中书信放了下来,他身上沉肃的气势一收,慈蔼地看向他,“明德来了,坐,我正好在看你姨母寄来的信。
”
崔云祈便也笑起来,坐在下座,道:“姨母与姨父鹣鲽情深。
”
节度使夫人方如莲不过是崔氏主母李文婉的表姐,因此卢三忠才是崔相表姐夫,一个表字,可远可近,正如此时,谁都不提“表”字。
卢三忠不谈军务,只聊家常,笑着道:“你姨母这两日胸口闷,陇西郡又不似其他地方战乱多,她便带着卫士和侍女从郡治离开,决定去了下边几个靠水的小镇散心,她与你娘感情好,知你娘在流溪镇,便过去了,这信中便是说见到你娘与你弟弟,心中极为欢喜,她还说你弟弟云湛倒不像崔家人,反倒更像我卢家人,竟是不爱读书却爱舞刀弄枪,自己弄了把小红枪练给你姨母和你娘看,逗得她们笑得前俯后合。
”
崔云祈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些,声音轻柔:“湛儿天真,尚不知战场残酷。
”
卢三忠脸上笑容淡了些,看看他,说:“明德,比起你爹,我是更看重你的,你爹是文昌帝左膀右臂不假,可为人太过沉肃古板,我更欣赏你这样温润斯文的年轻人,姝月年纪也不小了,婚事放在来年三月,到时战事也该休一波了,如何?”
前半句,直接撕破了如今崔家的寄人篱下,后半句话锋一转,却直接提婚事。
崔云祈想起这几日父亲为了崔氏殚精竭虑,依附于陇西,却得来卢三忠这样一句,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掩去眼底阴鸷,声音温润:“明德多谢姨父百忙之中还要操劳此事,这两日我便去一趟母亲那儿,问问母亲和姨母的意思。
”
他话中有软意,却依旧若即若离的。
卢三忠摩挲了一下拇指上的玉扳指,点头:“自是要如此。
”他又顿了顿,笑着说,“听闻你还在寻宁国公主,公主确实要寻,我也会加派人手搜寻,他日懿成太子待我如兄弟,他的独女,我自已是会好好寻,听闻宁国公主生得玉雪灵秀,是李氏出了名的美人,我倒是还没见过。
”
崔云祈袖下手指攥紧了,脸色白中泛青,缓了会儿,才道:“多谢姨父费心。
”
卢三忠摸了摸胡须,笑声爽朗:“你既叫我一声姨父,那这便是我该做的!”
崔云祈也跟着笑。
卢三忠这时又提了几句铁矿山一事,话里话外对崔云祈的看重,又说了会儿,刚好账外有人有事要回禀卢三忠,崔云祈顺势起身道别。
从营帐出来后,如春月般温润的公子面色极冷,眼眸阴沉,他仰头看着烈阳,轻声:“既要我卖身,这些可还不够。
”
他站了会儿,才是缓步往新兵训练场去。
玉儿,你一定要乖乖在某个地方,让我快些找到你。
崔云祈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依旧是清风朗月的崔氏长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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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眠玉醒来时,脑袋昏昏沉沉,四肢无力,起身后缓了好一会儿,才像幽魂一样下了地飘出去。
每次下午睡太久了就会这样,所以她不爱午歇,今日是实在太困了。
“燕寔~”推开门,李眠玉就喊燕寔。
燕寔不在院里,院子里兔子窝旁又多了个鸡窝,今日上午捉到的母鸡正在里面踱步,气势十足。
李眠玉看了看,心里就高兴,她寻去灶房,燕寔背对着她正在灶边忙,仅仅看背影,依旧是器宇轩昂呢!
她刚要再喊他,外面一声雷声忽然响起,李眠玉吓了一跳,探头往天上看,“燕寔~要下雨了!我去把蘑菇收起来!”
燕寔偏头时,只看到李眠玉焦急的背影,他也朝外面的天看了一眼。
是要下雨了,天变得突然。
李眠玉到了外面,第一滴雨滴就落下来了,她脑袋还晕乎着,可着急今天辛苦采的蘑菇,偏又手脚无力,搬竹筛时手抖了一下,有几只蘑菇滚在地上,她看了一眼没管,先将竹筛抬进了灶房。
“不急。
”燕寔看她焦急的模样,接过竹筛放好,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李眠玉嗔他一眼,拍开他的手,“都是我辛苦采的呢!”
说罢,她又提裙子跑出去。
那两只肥厚的蘑菇在地上摔断了,李眠玉拿起来,记得这是燕寔说过的牛肝菌,只是和中午吃的牛肝菌不一样,断掉的地方泛着奇怪的青色。
李眠玉伸手摸了摸,跑去井水边洗,洗过后进去见燕寔已经开始炒蘑菇了,刀都收了起来,便掰碎了丢进了锅里,“方才掉在地上的蘑菇,我洗了洗,今日就把它炒了!”
燕寔点头,没多在意那蘑菇,见她脸上湿漉漉的,抬手指腹轻轻擦了一下她的脸颊。
李眠玉眨眨眼,忽然捂住了脸颊,被他抚过的地方泛起红,“燕寔~”她小声喊他,睫毛轻颤。
燕寔无辜看她,“怎么了?”转身自如地去翻炒蘑菇。
李眠玉终于在心慌之中看向他的手,那手指修长,却指腹粗糙,她小声埋怨:“你的手粗,摸得我脸疼,那些脂膏,从今日开始都用来抹你的手。
”
提起脂膏,燕寔想起昨晚上胸口的滑腻腻,默然不语,转头炒蘑菇。
李眠玉也想起了脂膏沾在手指上又揉按在燕寔胸口的触感,弹性十足又光滑,忽然也消了声,只是忍不住朝燕寔胸口看了一眼。
少年很敏锐,稍稍侧过身避开她的目光。
李眠玉呆了一下,羞恼上脸,“燕寔~~”
“鸡汤好了。
”燕寔已经盛好竹荪鸡汤,端着大海碗往桌边走去。
李眠玉的灵魂就一下被散发着鲜香的鸡汤勾走了,再次决定公主不计暗卫过,不计较他方才的躲避,飘忽地跟了过去。
少年将鸡汤放下,又去给李眠玉盛了饭,“你先吃。
”
李眠玉虽快要口水直下三千尺,可却说:“不,我要等你一起吃。
”
燕寔已经走到灶台边,打算打开锅盖看看蘑菇炖得如何了,听到李眠玉的话,忽然垂眸眨了眨眼。
他想起了南清寺的红烧鸡块。
李眠玉端坐着等燕寔,等了许久不见他过来,还是小声催了一下,“还没好呀?”
燕寔掀锅,菌子的鲜香味与鸡汤的味道在空气里交融,李眠玉深嗅了口气。
待燕寔将一盘蘑菇在桌上放下,李眠玉眼尖地看到被她掰碎了后来放进锅里的蘑菇,先夹起来吃掉,燕寔切得那样均匀薄片,那蘑菇在里面不协调得很。
燕寔用筷子扯下鸡腿,放进李眠玉碗里。
李眠玉抿唇笑,“你也吃啊,一人一只。
”
燕寔慢吞吞的吃蘑菇,并不急。
外面传来几声妇人叫顽皮小童回家吃饭的声音,那语气又焦又恼,不多时听到啪啪两声清脆打屁股的声音,再接着是小童嚎哭声。
李眠玉听着这声音,心中宁和。
少年男女围坐桌案,自有一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