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3)
又缓了会儿,才慢吞吞直起腰,伸手摸了摸她亲过的地方,看着她踩进雪里,又欢喜地蹲下身捧起雪玩。
他也从屋里走出来,看了会儿,才走过去弯腰牵起她的手。
李眠玉的小手冰冷冰冷的,他握住,听她神采飞扬地说:“燕寔~一会儿我们堆雪人吧!”
燕寔嗯了一声,牵着她往灶房走。
灶房里,除了水早已烧好,锅子里的玉米粥也熬得喷香了,显然是他早上起来做的。
燕寔打了一盆水放在小方桌上,又拿出只碗舀了一碗温水,将泡好的柳枝沾了盐递给李眠玉。
李眠玉自然接过来,端着到院子里,细细洁牙漱口。
待她磨磨蹭蹭洁完牙回到灶房又洗了脸,再抬头时,燕寔已经在盛粥,小方桌上放着一盘子咸菜和剥好的鸡蛋,咸菜是陈春花腌的。
李眠玉坐在桌前,等燕寔将粥给自己,又落座后,才拿起木箸。
燕寔偏头看了她一会儿,才低头慢吞吞喝粥。
待一碗粥下肚,李眠玉浑身都暖融融的,抬起头时,燕寔还在吃,他见她吃完后,才起身将锅里剩余的粥全部盛进大海碗里,低头风卷残云。
李眠玉忽然问他:“之前忘记问你了,皇祖父是怎么捡到你的?”
少女声音柔柔的,带着好奇又不知名的怜惜。
燕寔动作一顿,抬起头朝她看过去,李眠玉却是在想,燕寔吃饭总是很快,也总是把食物吃得干干净净,不会剩余,这样的习惯,定是从前做杀手和暗卫时养成的。
他先前说过他十一岁之前是杀手,十一岁后被皇祖父带走变成暗卫,那皇祖父怎么样发现他这块璞玉的呢?
她一直没有深问过,怕触及燕寔的伤心事。
燕寔将最后一口粥喝掉,才语气自然地说:“我杀的第一个人,是朝中重臣,惊动了圣上,出动了暗卫搜寻,把我捉住了,我本来要咬破毒药自裁的,但被卸了下巴没死成。
”
李眠玉听得心惊,她想起来燕寔第一次杀人是十一岁,十一岁……她十一岁的时候,在皇祖父的书房玩,无忧无虑。
她看向燕寔的目光忍不住有些水润,小声:“然后呢?”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圣上要见我,我就被清洗一番,换了身衣服,被押到宫中书房见了圣上。
”
李眠玉听罢,飞快地想,燕寔如今十八,她及笄了十五,他十一岁时,她八岁,八岁那一年、八岁那一年……
“燕寔~那一日你是不是穿着一身蓝色的衣衫?”李眠玉一下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看过去。
燕寔沉静平淡的面容露出短暂的迷茫,随即定了心神朝她看过去。
李眠玉的脸都红了起来,是兴奋红的,她伸手比划着,“是夏天,天很热,皇祖父的书房外有一大片树荫,树荫下有一只青玉躺椅,我总来找皇祖父,皇祖父又忙时,我就喜欢躺在上面乘凉。
那一日,我从梦中迷迷糊糊醒来,看见姚总管带了个人来,身后还有两个侍卫压着,忍不住朝那看去,就看到了一个身穿蓝衫的少年,面容白净倔犟,看起来有些冷有些凶……”
她回忆着,仿佛回到了那一日,她没在宫中见过他,心中好奇,问旁边的青铃姑姑:“姑姑,那人是谁?是哪家的公子么?我怎么没见过啊?”
青铃姑姑替她摇着扇,随意朝那瞥了一眼,也有些疑惑,想了想,随口说:“许是吧,奴婢也不清楚。
”
每日见皇祖父的朝廷重臣众多,李眠玉没见他特地见过这样年少的少年,忍不住几分好奇。
在椅上又躺了会儿,等到那少年再出来,忍不住又看过去。
那蓝衫少年十分清瘦却挺拔,生得春柳一般,只是衣衫似有些不合身,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他低垂着头,脸上没有什么神色,她也看不清他的脸,她看着他离去,很快从视线里消失,才是回过神来,便提起裙子跑进了御书房。
皇祖父正坐在书案前,手中拿着份文书看,眉头紧锁,似有几分哀伤,她与皇祖父那样熟悉,当然看出了他此刻情绪,忍不住爬上他的御座,好奇问他:“皇祖父怎么了?”
文昌帝抱着年幼的宁国公主,轻轻叹了口气,说:“皇祖父只是有些伤怀。
”
李眠玉便保住他的脖颈,面带忧愁心疼,声音稚气:“玉儿抱抱皇祖父,皇祖父不要太伤心了。
”
文昌帝脸上忧郁之色一下扫去大半,笑着搂紧怀中孙女,“好,玉儿抱着皇祖父,皇祖父就不伤心了。
”
李眠玉见他笑,便也高兴起来,然后才忍不住问道:“皇祖父,方才进来穿着蓝衫的那个人是谁呀?”
文昌帝听宁国公主提起那少年,眉宇间的忧色便又重聚起来,他静了会儿,才声音很低地说:“是皇祖父曾经身旁旧人的孙子。
”
李眠玉便以为是哪家小公子,噢了一声,又问:“那皇祖父为什么要见他?”
帝感伤,道:“偶然得知其生活困苦,便见一见,问其今后打算。
”
李眠玉正是好奇的年纪,两只滚圆的眼睛看着文昌帝,道:“那他有什么打算?”
文昌帝又笑了起来,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朕让他好好想一想。
”
正好这时青铃姑姑端了酥山进来,那上面放着切碎的葡萄山楂和果仁,只看一眼,李眠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一下忘了还想问什么,立刻从皇祖父怀里跳下来,几步奔向青铃姑姑。
那一日的酥山香甜沁人,天气炎热均叫这一碗酥山浇灭热意,她吃过,便把方才见过的蓝衫少年忘了,欢欢喜喜拉着青铃姑姑又去玩别的了。
李眠玉从回忆里抽身,一双眼神光奕奕看着燕寔,“燕寔,那就是你对不对?”
少年面如白玉,两道浓黑的眉如被刀裁过,其下一双漆黑透彻的眼,定定看着她,冬日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几分冷凉,但他的血却是热的。
燕寔低声:“原来我们早就见过。
”
李眠玉也笑,不敢置信,用力点头:“原来我们早就见过!”
她拉住燕寔袖子,迫不及待追问:“所以皇祖父与你说了什么?他让你想一想打算,你的打算又是什么?”
燕寔反手捉住李眠玉的手,努力回忆那时,他愤怒又羞臊,愤怒于被人压制不能逃脱,羞臊于练武多时,是杀手楼中最年少就出关接任务的人却被人这样活捉,他满心怒意,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自然没看到树荫下乘凉的公主。
进了文昌帝的书房,他昂着头看过去,见上座一老者,俯首朝他看来,悲悯威严。
他双目带凶意,又烈又野,被人撑着双肩不肯下跪,那时他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七九,七是杀手楼第七批次进来的人,九是出关那一日是一月之中第九日。
文昌帝轻叹一口气,阻止了侍卫对他的压迫,从座上起身下来,声音苍老又慈祥:“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少年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侍卫代他道:“只知他如今代号七九,没有正式的名字,生辰不知究竟几时,杀手楼中记载如今十一。
”
文昌帝一双炯炯双目扫过他的眉眼,又叹了口气,道:“你这样大的孩子,该去读书。
你杀了我朝中刑部尚书,乱了朝纲,朕要罚你。
”
少年依旧不吭声,只用一双猫儿一样漆黑的眼睛瞪着他。
“读书还是习武,你好好想一想,想好后,三日后再来见朕。
”文昌帝并不在意他的怒目瞪视,声音悲悯。
侍卫就要将少年带下去,文昌帝却又开了口。
“你本姓燕,日后无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