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3)
她吃得干干净净,再是拿起帕子细细擦了擦嘴,才是重新看向燕寔,对上那双静幽幽的黑眸后,她又飞快地挪开,看向一旁的历书,脆声道:“你觉得哪一日更好呢?”
“十九。
”少年毫不迟疑,指着历书道,“诸事大吉。
”
李眠玉毫不意外,就知道他定会选这一日!
她看他一眼,伸手抚了抚颊边小鬓角,没有立即出声,保持了公主的矜持,过了会儿才道:“这一日极好,那我们今日是不是还要再下一回山?有许多东西要准备呢。
”
除了婚服,还要有祭祀之物,婚前一日,她早上还要祭拜先祖,除此之外,还要买些干果,小时她参加过姑姑的婚典,知道床上要撒一些桂圆枣子花生,讨个吉利……总之有许多要买的,她虽读过礼记等书,但熟知的是公侯王爵的婚仪如何,对于平民百姓的婚仪却不十分清楚,但她相信她的未婚夫清楚。
燕寔却怔了一下,迟疑道:“除了婚服,聘礼,还要什么?”
李眠玉见他眸底的清澈,也呆了一下,随即笑:“你不知道呀!”
燕寔盯着她唇边的笑,低声:“我没看过别人怎么样的。
”
李眠玉想想他的经历,便一点不意外,她想了想说:“张有矩是读书人,在民间见得多,一会儿我们去问问他……反正今日一定要下山,要去买婚服。
”
窗外阳光更好了些,泄进来落在燕寔身上,他漆黑的瞳仁染上一层金色,更像猫儿了,他不忧不急,道:“婚服不必买。
”
李眠玉正盯着燕寔俊俏的脸差点要走神,听到这一句呆了一下,有一瞬的茫然。
燕寔只看着她又说一遍:“婚服不必买。
”
李眠玉看着他那双极黑极润像是要将她吸进去的眼睛,忽然领悟到什么,偏头看了看屋子里的柜子,又看了看柜子旁的箱子。
箱子是当日从山下搬上来的,燕寔说里面是冬日的衣物,她没打开来看过,寻常换洗的都被燕寔收拾到了柜子里。
李眠玉的脸红扑扑的,当即就站起身走过去想打开看,可走到箱子旁了又顿住了,她偏头看燕寔,语气娇憨:“我要忍到成亲哪一日再看!”
说到这,她有些等不及了,说罢便拉着燕寔的手往外去,“我们现在去问张有矩婚典还需要什么。
”
燕寔低头看她,唇角翘着听她叽叽咕咕,却拉住了她,“等一下。
”
李眠玉回头,燕寔松开她的手,去柜子那儿,拿出一只包袱,递给她,她眨了眨眼,一边接过来打开。
包袱里是一叠银票,一张面值千两。
李眠玉茫然又震惊地抬头:“燕寔~我们不是没有钱了吗?”
燕寔眼睛明润地看着她,抿唇笑了一下,低声:“我的多年俸禄。
”他顿了顿,“成亲后,都是你的。
”
他心里慢慢想着,现在他身上没钱了,其他的钱不是他的钱,该是要去真正占山了。
而李眠玉看着他便间歇性失忆,忘了他们是为何上的三莽山,只恍惚着想——本来他的钱也都花给她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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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有矩不止是读书人,还是这山上唯一的大夫,李眠玉走后,便有三三两两的土匪前去寻他把脉。
李眠玉和燕寔过去时,他正把脉,抬眼一看到两人也没立即停下,吩咐了土匪几句才是起身朝两人走来。
“表姑可有事?”当着众多土匪的面,张有矩高声唤道。
李眠玉如今已经习惯了这一声称呼,点点头,妙盈盈的眼睛笑着,几分羞赧,“不知二首领可知道婚典礼仪?稍若是稍作简化,必须得有的是什么呢?”
读书人自然是熟读《礼记》等书籍并知道民间婚仪的,张有矩笑着点头,“我这就去写单子。
”
一旁的土匪自然听到了这话,当下都哄闹起来,李眠玉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少年,也两眼弯弯。
不多时,整个匪寨都知晓小表姑不日将和表姑父正式成亲办礼。
匪寨中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喜事,一时之间,喜气洋洋,络腮胡从二首领那儿拿了单子,自告奋勇要帮着下山去买。
燕寔想了一下,拿出银钱给他,络腮胡抓了个识字的弟兄带着扁担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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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白飞打完拳泄了一身火气回来便也知道了这桩喜事,他怔了许久,心中几分郁郁,在外面缓了缓,才推开门进了屋里。
卢姝月昨夜哭了一夜,同样心情郁郁,此时还侧躺在床上面朝着墙壁,桌上的早饭也没有动。
窦白飞抿了唇,反手将门关上,几步朝床边走来,一屁股坐下来便去拉她手臂,英俊的脸上露出几分讨好的笑,低声道:“月儿,过几天寨子里有喜事,隔壁那两人要成亲办礼了,要不我们也趁着一起办了?”
其实窦白飞原本不是要说这个,但话到嘴边就成了这一句,他自己说完也是愣了一下,已经料想到卢姝月会如何生气。
果真,床上的女郎一下坐了起来,转过脸用那双红肿的眼睛瞪着他:“你是不是要我死?我要回京!”
窦白飞深吸一口气,粗壮胳膊将她抱住,“卢三忠这样对你,病了就病了,有御医照顾,你操心作甚?还有,我怎么要你死了,我们本来就是夫妻,一起办礼热闹热闹怎么了?”
卢姝月心中怨恨她爹,可她也怨恨自己听闻她爹身体可能不好了便心中着急,只能对着窦白飞发泄情绪,一通谩骂:“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窦白飞左耳进右耳出,他心里打定了主意,非要也将这礼办了,从前在那匪寨上他们匆匆结合,或许就是差了这么一个礼才诸事不顺。
他这么想着,又看看卢姝月抗拒的神色,还有时间,总能说服她,待她缓过这几日。
卢姝月昨夜里没怎么睡,今早上也没吃朝食,没骂几句就累了,一把去推搡窦白飞,窦白飞粗着声道:“你把早饭吃了,我就出去。
”
“拿来!”卢姝月不想见他,厌烦道。
窦白飞便将桌上的饼拿过来给她,看着她吃下大半后扫了个尾,便出去了。
他出去时,转脸正好看到李眠玉与燕寔回来,稍顿了顿,便迈着铿锵有力的步子朝那张有矩所居之所走去。
张有矩得知窦白飞也要办礼,心想办一个是办,办两个也是办,自然不会拒绝,想了想,便也写了一张单子给他看。
“此乃婚仪所需,你若不便下山买,也可让其他人下山一趟买回来,不过山里识字的人已经下山了,得等明日。
”
窦白飞到卢家后被迫识了字,扫了一眼上面写的,点了头,回去取了银子交给张有矩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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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眠玉回到竹楼,便让燕寔磨墨。
“我要给父王母妃还有皇祖父写信,告诉他们我将会在八月十九成亲,待祭祀的时候烧给他们。
”她说着这话,脸上又欢喜又娇羞。
燕寔磨好墨,她便神情认真郑重地写了起来。
她许久没有写过祭文,也没有烧过只言片语给他们,心里有许多话要说。
燕寔漆黑的目光落在李眠玉因为思索而微微鼓起的脸上,他安静看了会儿,心口又是一阵疼,垂目长长呼出一口气,盯着鞋子看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