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3)
李眠玉游离的神魂一下飘了回来,她爬了半日的山,又解了一晚上的机关,这会儿困顿疲累,只想趴在燕寔怀里睡一觉……可她听到了什么?
她茫然地抬头,朝着赵平丘看过去,“你方才说什么?”
赵平丘周正的脸上是严肃的神情,他态度却依然恭敬,微微弓着背,“回公主,臣说燕首领不能与公主同住。
”
李眠玉一下攥紧了燕寔的手,认真道:“他不止是宿龙军首领,更是我的驸马,驸马当然可以与我同住。
”
赵平丘却一下跪了下来,伏在地上,声音显出几分沉闷:“燕首领不能与公主同住。
”
青年脊背就算微弓,也有军人的刚强,语气更是坚持,不知是不是李眠玉的错觉,总觉得这个和燕寔同样性子沉默的男人仿佛要哭的语气。
可仔细听,又似乎是她的错觉。
地宫内静寂无声,墙壁上的烛火倒映着三人的影子。
李眠玉没有出声,她皱紧了眉,几分茫然也几分倔强,她许久没有犯过倔了,今日却也坚持,不想松开燕寔的手。
她安静着,身上很少流露的天潢贵胄的气势流溢在周围,她声音却轻轻的,“为什么呢?”
赵平丘静了会儿,低声说:“回公主,此处是太祖帝长眠之地,燕首领不能以下犯上。
”
李眠玉没想到这点,身上的气势一下子消散了,她脸都红了,羞赧愧疚,心想她可真该死呀,怎么能在先祖长眠之地还想着和燕寔睡在一起呢?
她红着脸看向燕寔,对上他沉静的双眼,她又有些不舍,一时没有立即出声。
燕寔却无声笑了一下,对她低声:“我替公主收拾好屋子便出来。
”
赵平丘依旧跪在地上,没有吭声。
李眠玉回过神来,忙让他起身,羞窘道:“适才是我考虑不周,请起。
”
赵平丘恭敬磕了头,才垂首起身,身姿笔挺站在一侧暗处。
李眠玉心中还羞愧着,忍不住还想多说两句,燕寔便返身将门关上了,门外的赵平丘自然也被他隔绝在外。
她立时脸就更红了,轻声说:“只是收拾打扫,也不必要将门关上。
”
燕寔没吭声,低头额头贴住她额头,声音低低的,带着清润的笑意,“没关系,因为我听见你在说快带我走。
”
李眠玉不好意思极了,又无法否认,只脸颊红红的,静了会儿,也忍不住笑了下。
这间起居室无人进来过,四处还蒙着布,燕寔松开李眠玉后,便开始轻手轻脚收拾,期间出了一趟地宫,去弄了雪水进来擦洗。
待收拾干净,床上也铺上被褥,烧上炭火,炭火是赵平丘送过来的,甚至还给李眠玉烧了热水,倒进了那只被燕寔擦洗干净的浴桶里。
李眠玉沐浴过后,钻进干净的被褥里,她抬头看燕寔,眼睛亮盈盈的,虽有些不舍,但还是矜持道:“好了燕寔~你出去吧。
”
燕寔坐在床沿看她,俯首过去亲了亲她的脸,才点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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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平丘一直安静等在外面。
听到门开的声音,他抬头看了过去,目中竟是有几分湿润,抿紧了唇没说话。
“师父。
”燕寔也抬脸看去,声音很低地叫了一声。
赵平丘没有应,转身往地宫外走。
燕寔在门口稍顿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才是跟了上去。
习武之人脚步轻,走得快,不过眨眼的工夫,两人已经走过原先的机关通道,回到了山中。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山中雪夜,风吹过来都是刺骨的凉意。
赵平丘负手于后站在前面,听到身后缓步跟来的声音,一下没绷住,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朝燕寔揍了过去,毫无章法的一棍。
燕寔挺直脊背,面色平淡地站在原地。
树枝打在他身上的一瞬便断成两截,其中一半落在雪地里,另一半还在赵平丘手里拿着,赵平丘呼吸急促地瞪着燕寔。
“师父,我的事情,不要告诉公主。
”燕寔终于出声,声音低低的,依然平静。
赵平丘听了这话,在李眠玉面前的沉稳冷静一下子丢了个干净,一把丢了手里的树枝扑了上去,捉住了燕寔的手腕,手指搭脉上去,月色下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
燕寔反倒是很平静。
赵平丘把完脉,也没做声,与燕寔并肩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淡漠的声音几分沙哑,“圣上把你教给我时,你才十一,瘦条条的小身板,才到我胸口……现在都比我高半个头了。
”
燕寔安静听着,目光微动,自然也想起来了,低声:“师父那时也不过二十。
”
两人都静了下来,气氛几许沉闷,赵平丘先又低声开口:“公主心里有你。
”
燕寔终于笑起来,露出几分少年气,“昂!”
赵平丘:“……”他鼻子酸涩,又笑出声来,一巴掌拍在燕寔后脑袋,“开心吗?”
“开心。
”燕寔还是在笑,声音低低的。
夜色下,他的眉眼模糊不清,但赵平丘却仿佛能看清他脸上唇角眼梢翘起的弧度,忍不住跟着也笑了起来,他没有再多问诸如心疼不疼这样的废话,转过脸后,望着眼前的雪景,声音郑重又有些哽咽:“那你便不要辜负圣上的期望。
”
“不会辜负。
”燕寔声音轻轻的。
赵平丘一时也不知他说的究竟是不会辜负圣上,还是不会辜负公主,他顿了一会儿,又低声说:“先前我打听过,京中卢三忠昏迷不醒,只剩一口气吊着,卢元珺掌事,要在明年孟春时北伐。
”
燕寔漆黑的眼看不出什么情绪,点点头。
赵平丘便无甚可多说的了,就是京中的情况,公主应当也是知道些情况的。
两人静静站了会儿,燕寔就要返身进去,赵平丘一下转头叫住他,“小寔!”
少年偏头,黑暗里的眉目扬起,笑了一下,再不理会他,回了山壁内。
赵平丘则是在他身后瞪了两眼,却也早就管不住,自来就管不住,宿龙军以武为尊,能成为首领的人,不论年纪,自然是各方面最出色的。
何况,燕寔从小看着安静不多话,却最是难管桀骜。
他默默收回目光,脸色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平静,只看着这雪这山,再回想着方才见到的公主,也是他们宿龙军如今的主上。
只是想了会儿,他又想到了燕寔,若是公主心里有他,不知到了那时,是否会伤心?
赵平丘轻轻叹了口气,毫无睡意,索性从地上又拾起一根树枝扫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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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眠玉已经不习惯一个人睡了,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
偌大的起居室仿的是宫中寝宫的规格,空荡荡的,不知是不是在地下的原因,总有一种阴森,分明四周的壁灯都点着,可她还是觉得屋中幽暗。
李眠玉努力告诉自己这地宫里躺着的是她的先祖……但闭着眼睛躺了会儿,她还是睁开了眼,她坐了起来,又环视了一圈四周,目光落在书柜上,便掀开被子下来。
方才燕寔在的时候,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竟是都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书柜。
两百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