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2/3)
然后就见到了穿着一身寝衣,在衣架子前穿衣服的裴照野。
他扫了一眼玄英和身后女婢们的洗漱用具,他道:
“你们侍奉公主就行,不必管我,我自回帐梳洗。
”
“玄英姐姐!”女婢们慌忙扶住了腿软的女官。
一阵混乱之后。
女婢们退下,帐内只剩骊珠和玄英二人,玄英连长君都没放进来。
“……公主应当提前跟我说一声,今日真是吓到我了。
”
骊珠坐在镜子前,由着玄英给她梳头,脸颊还有些燥热。
她透过镜子端详玄英的神色。
“你生气了吗?玄英,他对我很好,这世间,我与谁在一起,都不会比跟他在一起更快乐了。
”
“若是以前,我定会将此事禀告陛下,请求陛下狠狠责罚这个登徒子——”
玄英这句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
她是先皇后宓姜的女官,少年时看着骊珠出生,长大,从一个婴孩长成如今的娉婷少女。
她在心底将骊珠视为妹妹,也视为女儿。
突然见到她尚未成婚,便与男子同榻共枕,冲击不可谓不大。
“但是,公主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如何行事,相信公主自有判断。
”
玄英这么说,倒让骊珠有些意外。
“我怎么不一样了?”
玄英微笑:
“公主从前虽然身份尊贵,但仍然是女子,养面首会被世人非议,驸马纳妾却被礼法允许。
而现在,军国大事俱在公主肩上,寻常的礼法、贞洁……那些算什么?自然不在公主考量之中。
”
她给骊珠颈间挂上一串沉甸甸的组玉佩。
玄英看着镜中面容,突然想到了先皇后宓姜。
当世不会有任何美人能比得上宓姜之美。
她在时,独霸帝王宠爱,她走后,明昭帝空置后宫,不再选秀,更不召幸其他妃嫔。
可如此盛宠,宓姜最后仍然病故,明昭帝也仍然不得不娶覃皇后。
有此前车之鉴,玄英的心态大不一样。
玄英垂下眼眸:
“莫说裴将军一人,真要是时局艰难,需要其他支持,公主大可以一边稳住裴将军,一边与其他才俊周旋……”
“玄英,以前覃珣想牵我的手,你都要在旁斥责于礼不合的!”
迎上骊珠大为震撼的目光,玄英微笑道:
“公主过得幸福,才是最大的礼。
”
-
天光大亮,红叶寨众人在营地用过早膳后,兵分两路。
经过几日思量,有三成山匪决定返回红叶寨。
裴照野让仇二率领他们返程,再回去告知据守寨中的弟兄,要是他们愿意从戎,亦可离寨前往雁山。
至于余下的弟兄们……
“这几日营中流言纷纷,出发之前,我丑话说在前头。
”
裴照野站在营中一木台上,声音刚好能叫台下众人听见。
“今日启程,红叶寨就不再是流寇匪贼,而是清河公主亲自设立的红叶军,诸位都是军籍在身的军士,战事以外,杀人者死,伤人者刑,盗窃者以赃定罪,谨遵军法,绝不容私——有异议者,现在还可畅所欲言。
”
众人一阵低声议论。
有人疑惑询问:“山主……哦不对,将军,那咱们效忠的到底是公主,还是宫里的皇帝啊?”
他道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众人瞩目之下,裴照野看了眼公主营帐的方向,道:
“这种蠢问题也拿出来问,你昏了头吗?清河公主是陛下独女,没有陛下应允,公主岂敢擅自行事?”
“公主是离我们最近的朝廷,今后平定内乱,外攘蛮夷,效忠公主就是效忠朝廷。
”
众人恍然。
顾秉安站在第一排,与裴照野对视一眼后,高声呼道:
“将军英明神武!公主千秋无期!”
众人齐颂:
“将军英明神武!公主千秋无期!”
公主营帐内,骊珠手中饱沾浓墨的笔也落下最后一划。
硕大的赤色绸缎上,题着一个笔力遒劲的“裴”字。
为了写这个字,骊珠还拿树枝在地上练了好一会儿,才郑重落笔,写完左右端详了好一会儿,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今后,这就是红叶军的军中帅旗了。
寒风呼啸,旗帜招展。
覃戎和郭夫人站在城楼上,看着红叶军浩浩荡荡,拔营往绛州方向而去。
想到当日与裴照野交战时的惊险,覃戎心有戚戚。
这行人一去,要是运气不好,绛州的那些反贼自会让他们有去无回,要是运气好……
恐怕与纵虎归山无异。
覃戎这头心情沉重,骊珠的马车内却气氛轻松。
一入绛州地界,她便派人去驿站取来了这几日伊陵送来的信件。
他们行路这几日路途不定,积攒了不少伊陵那边的消息,信件堆了满满一箱子。
骊珠兴致勃勃地逐一翻看。
马车里坐着太憋屈,裴照野大多数时间都在骑马,只偶尔想找骊珠说话才回车内。
晚上用膳时,队伍停下来。
裴照野掀帘一瞧,才发现她又看了一下午,看得聚精会神,精神抖擞,忍不住道:
“这些密密麻麻的字,看了一上午还这么来劲,你可真是天生的……”
“天生的什么?”
骊珠抬起头来。
裴照野把后头的话咽了下去,只问:
“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方才在外面瞧见一片梅林,想叫你瞧瞧,你都不搭理人。
”
骊珠露出歉然之色:
“对不起嘛,我没听见……我刚刚在看林章写的公文,说涌入伊陵郡内的流民越来越少了,留下来的流民,他们打听了一番,其中有许多手艺人,打算等开春,郡内财政缓一缓,就拨一笔钱贷给他们做生意,正好将绛州的工艺带到伊陵……”
这个说下去就复杂了,骊珠顿了顿,换了个话题道:
“还有,雒阳的正式诏令下来了,赵维真及其党羽,还有裴家兄弟,今日午时三刻斩首。
”
话音落下,裴照野睫羽颤了一下。
“是吗?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
骊珠见他面色平静地拿起舆图,没有丝毫异色。
他一贯将心事藏得很深,骊珠也不想追问太多,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你生辰是什么时候啊?是不是快到了?”
骊珠记得,前世的裴家就是假借及冠礼的名义,将裴照野叫回裴家,又利用丹朱生事,红叶寨就在他生辰第二日覆灭。
梦中漫天大雪,应该是在深冬。
裴照野瞥她一眼:“你要给我过生辰?”
骊珠笑得很甜:“男子二十岁及冠,是大日子,我当然要替你庆祝啊。
”
前世骊珠也给他过了三次生辰,每次都很用心。
可惜那都是裴绍的生辰,不是他的。
这次最好办得热闹喜庆一点,洗去前世那些晦气。
裴照野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压上来猛亲了她一下,发间的流苏被他亲得乱颤。
骊珠晕头转向之际,他又很快坐直。
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他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