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可怎么穿衣呢(1/3)
从渡口驿往临清去的河船既不会散架,也不会惊马,甚至可以连船夫都不用,就把桨橹架在船侧,任船身在阴霾的天空下慢悠悠地随水漂流。
王府侍卫们没有搭船随行,叶阳辞的家仆与书童则另乘了一艘船,先行前往临清,去知会当地有司。
当然,很可能根本不用他们知会,临清州府已经接到朝廷公告,这会儿衙门上上下下一群官员,已经在临清码头翘首以盼,等着迎接新任主官了。
可知州大人似乎并不急着赴任,此刻正与新晋封的伏王殿下在船舱里对坐,煎雪烹茶。
待水沸的工夫,他们拣了黑白两个棋奁,随意手谈。
“伏王?”叶阳辞对这个新的亲王封号嗤之以鼻,“亏皇上想得出,这是一巴掌直接甩你脸上了啊。
本朝建立二十八年,从未有过这么羞辱人的封号。
前朝倒是有谥号为‘荒’的,可那是个好乐怠政的亡国之君,被臣民们在史书上定了性。
”
他指间拈着一颗黑子,抬眸注视秦深:“涧川,你还能这么平心静气地接旨,甚至在晋封典礼举行之前,就把王府门楣上的牌匾更换了,为何?”
秦深落下一颗白子,神情中却不见悲愤,只是沉静如渊:“截云去过我的书房,可还记得墙上有一幅我亲手所题的诗句?”
叶阳辞记性过人,颔首道:“记得。
‘我今垂翅附冥鸿,他日不羞蛇作龙’,也是李长吉的诗。
”
“大哥去世后,我被封郡王,受秦湍钳制,就写下这两句诗挂在书房,以作自勉。
”秦深说,“往昔之仇,今时之辱,只要杀不死我,都将是我成功之前走过的路。
”
这情绪真是稳定得可怕。
叶阳辞再次为他的心性所折服:“所有忍辱负重,都是为了将来有日一飞冲天。
难怪你如此喜爱李长吉,是与他有过相类的心境。
不过,我也想送你一句——”
秦深凝望他,目光如春冰尽泮,声音便成了三月的风:“截云请说。
”
“兵书中有云:‘猛兽将搏,弭耳俯伏;圣人将动,必有愚色’。
故而这个‘伏’是磨砺以须,是蓄势待发。
是河出伏流三千里,一旦潜在力量爆发,其势猛不可挡。
”
叶阳辞张开手掌一抹棋盘,黑白子被扫至方寸之外,连同弈棋规则,都被这股破坏力摧毁。
执黑、执白。
打劫、提子。
棋盘之上步步皆是规则。
可规则难道就永远不可撼动吗?若有大力摧枯拉朽,就连整个棋桌都将被掀翻。
秦深垂目看满桌乱子,沉声道:“这句话出自《六韬·武韬·发启》。
”
叶阳辞微微一笑:“果然熟读兵书,不止武功箭术,连兵法谋略也继承了秦大帅的衣钵。
你大哥大嫂真的把你养得很好啊,涧川。
”
秦深用更宽大的手掌,覆住了棋盘上他张开的手,两人在这一刻心照神交。
秦深轻声唤道:“截云……”
小炉子上的雪水沸了,咕嘟咕嘟响。
叶阳辞噙着笑,抬了抬秦深压着他的手,转头去提壶沏茶,见豆大雨点噼里啪啦砸在敞开的窗户。
天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