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你想夜踹寡妇门(3/3)
我看了这么久,已然看习惯。
”
“你想看什么模样,我就做什么模样。
若你想睹貌思人,要我偶尔化成秦深,也未尝不可。
”唐时镜目光深峻地看他,“我胳膊疼,叶阳,我胳膊一直在疼。
那道伤从未真正愈合过,除非你抚摸它,亲手为它上药——”
叶阳辞站起身,打断了他如饥似渴的话语:“天色不早,你该告辞了,萧楚白。
”
顶着唐时镜模样的萧珩,暗怀不满地说:“怎么,急着把我赶走,然后继续哭悼亡夫?”
叶阳辞不为所动:“对,我这个痛不欲生的遗孀,还要向丈夫的亡魂倾诉衷肠。
你要留下来听?我怕你自己给自己找硌硬。
”
萧珩磨了磨后槽牙:“秦深死了,你再多的期待与展望,在他身上终成空。
叶阳,我知道你不是个沉溺私情、意气用事之人,你看看我,我同样能助你实现一切抱负。
”
叶阳辞像重新认识般打量一下他,说:“抱不抱负的,以后再说。
今夜我就是你口中的‘哀怨小寡妇’,怎么,你想踹寡妇门?”
萧珩就算脸皮再厚,也在他最后这句话下败退,悻悻然留下一句“我叫下人送饭进来,你用完有力气继续哭老公”,起身离开了厢房。
他走后,叶阳辞关门闭窗,把身上鹑结的麻布丧服脱了,换上素白寝衣,倚回榻上,继续慢慢琢磨那卷纸条上的讯息。
“金牌已送达渊岳军中,伏王殿下面南而拜,泣曰‘北狄已除,不负圣恩’,当即奉旨班师。
”
——能屈能伸,如伪如真,是涧川的风格。
他这时定然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延徽帝的班师令,不可能就这么奉旨回京,束手就擒。
“回程途中于赤马古道遭遇百年一遇暴风雪,人马四散,不知所踪。
”
——赤马古道?这地名听着有点耳熟……是了,在我上次回京的途中,赵夜庭醉酒时曾说,道士给他批算过“赤马劫”。
今年正是丙午年,丙属火对应赤色,地支午对应马,正合了“赤马”二字。
而那处古道又名叫赤马,老赵说醉话时,涧川也在场,如此两下一联想,不可能毫无警觉。
“彼处天堑险峻、断崖无数,当地人皆言坠、冻死者无数,恐难生还。
”
——当地人?是指靺羯人?我离开刀牙之后,涧川就率渊岳军奇袭北壁腹地,至今几个月过去,依他的作战风格与渊岳军的战力,北壁没鸡犬不留就算好了,还能剩下什么当地人?还有闲情向驿兵说三道四?怕不是他有意留下的喉舌呢。
叶阳辞越想,越觉得这是个见招拆招的局。
秦深与渊岳军一定安然无恙,正等待着全面反攻的最佳时机——理智上,叶阳辞这么坚信着。
但总有些念头不受理智控制,尤其是自己曾经对秦深的劝告,此刻折返而来,回荡在耳畔:纵观历史,多少英雄豪杰的性命戛然而止,仅是因为一丝无人在意的疏忽、意外,甚至荒谬的巧合。
然后你会觉得,世上并无英雄,只有一个个挣扎求生的寻常人,迎击着永远不知下一刻走向的命运。
只要没有见到秦深本人,他的担忧依旧在。
这一缕挥之不去的担忧被他深埋心底,除了夜半辗转反侧的自己,他不肯叫任何人窥见。
阿深,他的阿深!
何时能重逢,何时能再紧紧拥抱,低唤一声阿辞,将他淹没在雪河草野般的气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