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3)
辰时初,天光大亮。
盛菩珠自梦中醒来,帐外烛火已熄,唯有一缕淡淡的晨光透过半开的支摘窗,落进屋中,在屏风上投下一道朦胧的影子。
里间静得出奇,盛菩珠拥着锦衾坐起时,发出很轻的动静。
“娘子醒了?”金栗轻手轻脚掀开帐幔,手里捧着一方已经拧干,还带着温度的帕子,“今儿外头霜重,冷帕是用不得了,您且将就用这醒醒神。
”
微烫的帕子落在掌心上,盛菩珠慢慢抖开盖在脸上,鼻音有些沉闷问:“昨日夜里,郎君是出去了吗?”
“嗯。
”金栗点点头,“我今儿一早听嬷嬷说的,郎君昨夜在娘子睡下没多久就出门去,瞧着像是有急事。
”
她想了想又补了句:“老夫人颐寿堂的灯亮了半宿,隐约听见茶盏摔碎的声响,天还没亮透,听涛居的王嬷嬷就匆匆出府去外边请了郎中。
”
帕子上热气氤氲,朦胧了眉眼,盛菩珠闻言动作微顿。
谢执砚的性子一向端方沉稳,若非大事,断不会在深夜去打扰家中长辈,能在深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拧着眉,一时间竟猜不透,倒是因为什么事,需得他这般狠绝果断。
盛菩珠踏进颐寿堂时,正听见里头传来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的响声。
她走进去,刚转过屏风,就见那道挺拔高大的身影立于花厅前,肩宽背挺,将那儒雅的绯红官袍衬出几分武将的凌厉。
“侄媳给大伯父请安。
”盛菩珠垂眸,恭敬行礼。
谢举元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身,身在武将世家,他作为家中唯一的文臣,多年修身养性蕴出的儒雅气度,算是将自身高大形象带来的压迫感,减去大半。
“三郎媳妇。
”谢举元目光微动,深深地看向盛菩珠一眼,眸底是毫不掩饰的锐利。
他终究是要维持身为读书人的体面,就算不满也压下极力克制的怒意,抬手淡淡颔首。
“母亲,既言的婚事儿子会亲自去找盛祭酒商谈。
”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就算再看重执砚,但他也是晚辈,就算他身为长公主亲子,是陛下的外甥,那也没理由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擅自做主我儿既言的婚事。
”
“所以也请母亲三思。
”
“儿子告退。
”
谢举元面色冷淡,恭敬朝老夫人行过礼后,头也不回离开。
花厅安静,落针可闻。
守在外间的蒋嬷嬷进来,她眼底透着几分古怪,脸上勉强堆出笑:“娘子可用过早膳,今儿小厨房准备了您最喜欢的透花糍。
”
盛菩珠摇头拒绝,大清早被莫名其妙落了冷脸,谁还有心思吃点心。
“好孩子,那孽障方才可吓着你了?”
老夫人倚在软榻上,眼下透着青色,精神瞧着不太好,眼中失落难掩,叹气道:“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昨日夜里三郎寻我,直接驳回了既言和盛家的亲事。
”
盛菩珠表情明显一愣:“昨日夜里?”
老夫人叹了口气:“嗯。
”
“你伯娘当场被气病了,既言自从伤了腿,性子变得寡淡,他倒是顺着兄长的意思说与你二妹妹不合适,婚事日后不必再提。
”
盛菩珠怎么也想不到,能让谢执砚这般雷厉风行的,竟然是因为谢既言的婚事。
看了这靖国公府长房和二房之间的矛盾,恐怕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
两人口头相看作罢,盛菩珠并没觉得有多可惜,反倒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
“罢了,既言明显是认同他兄长的提议,两家的婚事我们只当没发生过,要麻烦你,找机会和家里说一声。
”
老夫人声音幽幽:“明淑性子好,是万里挑一的女郎,只是既言没有那个福气。
”
盛菩珠略一沉吟,抬眸时,眼中已有了决断。
她朝老夫人行一礼,轻声道:“祖母,孙媳想回趟明德侯府。
”
“也好。
”老夫人笑着点头,“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