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1/3)
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仿佛成了模糊杂音,安王死死盯着殿门前那道踏着血雨,愈走愈近的身影。
他双目圆睁,瞳孔骤缩,目光僵在萧鹤音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
“你不是已经……”
“已经死了对吗?”萧鹤音打断安王的话,轻轻挑了一下眉。
安王犹似见鬼,明明从去年就传出她被伏击,死在玉门关的消息,宫中帝后对此更是讳莫如深。
当初他派出的那批批精锐死士,不可能没有把她逼入绝境,前后都有追兵的情况,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萧鹤音看着安王,将他脸上的惊骇尽收眼底,淡淡笑了声:“运气好,没死成,想来八叔心里非常失望。
”
安王牙槽咬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起,偏偏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他不认为自己败给谢执砚,只不过天道不公罢了。
萧鹤音薄薄的凤眼,微微上挑,唇角笑意愈发从容:“立即投降者,免死。
”
谢执砚当即上前一步,不再给安王任何喘息之机,他执剑的手朝半空中一挥,不容置疑:“将一干逆贼全部拿下,若有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安王被团团围住后,周遭兵器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大部分叛军眼见大势已去,纷纷弃械投降。
安王孤零零地站着,他脸上血色尽褪,还在颤抖着手,握紧了那柄跟随他多年的佩刀。
他将长刀高高举起,面容扭曲绝望。
自刎谢罪,恐怕是眼下最体面的结局。
可架在脖子上的长刀,当刀锋贴近脖颈脆弱的皮肤时,传来一阵阵冷意,却激发了他骨子里最深的求生欲。
他手臂发软,试了几次,那刀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下不了手。
对死亡的恐惧,最终压倒了他仅剩不多的骄傲。
萧鹤音眼中嘲讽毫不掩饰,她缓步上前,玄甲上的血珠随着她的步伐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宛如夺命的修罗:“八叔若是下不去这个手,侄女不介意,代劳。
”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压死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安王身体猛地一抖,他再也握不住手中佩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冰冷黏腻的砖地上。
“皇兄!”
“饶命,臣……臣还不想死。
”
“这些年我只不过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都是谢举元,若是没有他,臣弟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
“臣就是因为他的蛊惑,才走到这一步,皇兄可否当我鬼迷心窍,看在太后娘娘的份上,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
安王再也顾不得威仪,朝着御座的方向涕泪横流,嘶声哀求。
御座上,圣人苍老的眼珠子动了动,先是落在磕头如捣蒜的安王身上,只有冰冷的审视,随后,他又看向不远处因挣扎反抗,已被侍卫利落地卸掉其中一条胳膊,面如死灰跪着的萧叙安。
“放过你?”
“那谁能放朕?”
男人灰败的脸色,因情绪激动,变成诡异的青白色。
他勉强维持着端坐的姿态,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浸透骨髓的冷:“要朕饶了你,也不是不行。
”
“你杀了萧叙安,当着朕的面,亲手杀了他,朕就饶你不死。
”
圣人在笑,目光直直看向安王,里面带着满满的恶意。
安王像是被人隔空扇了一耳光,连哭求都忘了。
他张着嘴,僵硬地扭过脖颈,看向不远处一言不发的儿子,嘴唇哆嗦着,心里想了数百遍的“好”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御座上的男人将安王的丑态尽收眼底,再开口,沙哑的声音带着讥诮:“怎么,这就舍不得了?”
“萧叙安不过是王妃与马夫私通所生的野种,一个混淆宗室血脉,企图谋朝篡位的孽障,杀便杀了。
”
“八弟,你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叙安他不是!”安王嘶吼着,高声反驳,但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番辩驳格外苍白无力。
另一边,安王妃披头散发,状若疯癫。
她挣扎着想要扑向萧叙安,却被陆舟渡从身后死死抱住双臂:“姑母,你若还想让叙安有一条生路,就不要再闹了。
”
“陛下正是气头上,只会适得其反。
”
陆舟渡身后跟着大理寺的人,整个长安城已经被东郊大营的玄甲军控制住,他进殿便见姑母神色已然有疯掉的趋势。
好在安王妃还有一丝理智,她停止挣扎,像是被抽走身上所有力气,瘫软在地上,呢喃自语道:“作孽,都是作孽。
”
“我当初就该随陆氏族人一同去了才对,何必苟活到今日,受这等羞辱。
”
“生下叙安,我只是想报复他,想看他希望落空,可我没想到人是有感情的,我越恨安王,就越在意叙安,可到头来……”
安王妃再也说不下去,掩面痛哭。
安王双耳嗡鸣,目光的空的无法聚焦,一种万念俱灰的虚无,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他感官。
生于太平之年,受先帝赏识,自幼养在太后名下,太后并无亲子,就注定了他这一生必须争强好胜,汲汲营营。
可最后,先帝疼宠他却没封他为储君,偏偏一次次的给他机会,又一次次地把他视作磨刀石,人一旦被权力熏迷了眼睛,自然就不会甘心。
所以这一生,他害死妻子母族,逼死同胞的兄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