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2/3)
这药的成粉就是糯米面泥,加了点焦糖,生效的是藏在里面的符文,可这符文她的确分辨不出来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一千年,叶天骄看上去再放荡不羁,也是符箓一道的大宗师,他设置的符箓江照雪的确有些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看了半天看不出来,江照雪也不再自找没趣,开始琢磨叶天骄言语的真实性。
她给裴子辰招魂了很多次,始终没有动静,要么是魂飞魄散,要么就是按照叶天骄所说,魂魄被人困住。
叶天骄知道裴子辰被困在哪里,还是唯一的知情人,这件事她随便找任何九幽境人核对就能知道,叶天骄没必要撒这种谎。
而叶天骄的条件是让她给李修己下药,可她当年许诺给李修己一条生路,如果这药是毒药,断没有承诺了别人反手去给人下毒的道理。
叶天骄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特意告诉她这个要对李修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若叶天骄对李修己没有恶意,他躲什么呢?直接和李修己认亲就是了。
那叶天骄必定是有什么无法和李修己相认的难处,要在服用这个药之后,他才能解决这个难处……
江照雪脑子将所有信息捋了一边,也想不出个头绪,干脆将药放回乾坤袋,清理了叶天骄传音留下的灵息后,扯过被子盖上。
她躺着感应了一下青叶蝶蓝蝶青的情况,确认他们没有受伤出事之后,便放松下来。
阿南在旁边扯了小被子盖在身上,见她睁着眼睛不言,好奇道:“你信叶天骄的话吗?要不要给李修己喂药啊?”
江照雪听着没说话,静静注视着阿南的小被子。
这一张碎花被是裴子辰前些时日缝给阿南的,他缝这个小被子时,她就坐在旁边,看着他比对碎花,裁剪布料,挑选了最好的棉花,每一针都缝得极为认真。
她记得最初裴子辰学缝小被子的时候,那时候他们还在泰州,叶天骄还暗暗嘲笑过他,说他像个小媳妇儿。
想起三人年少的画面,江照雪心上一酸。
阿南也有所感知,安抚着道:“就信他一次吧,好歹也是朋友,而且……”
阿南喃喃,似是有些困了:”还能怎么办呢?”
她要救裴子辰,人有亲疏,事有远近,她不能不信。
江照雪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低声道:“明天观察一下李修己,看看怎么下手合适。
”
反正他也在骗她,说不定是个什么东西。
阿南应了一声,又想起什么,含糊道:“还有,你那个法子保不保险啊?咱们计划不会都被人提前知道了吧?”
“除非他很熟悉我,又或者有什么其他我不知道的法子才可能发现,”江照雪闭着眼睛,随意道,“但内容不可能知道的。
”
她传信用的手法都是加密之后再加密,也就叶天骄这种符箓天才能破解。
李修己修鬼道,但本质传承是剑修,不可能有叶天骄这种能耐。
听到江照雪的解释,阿南终于放心睡去。
而江照雪在这空荡的大殿,静默着,过了许久,还是有些睡不着,恍恍惚惚间,她依稀想起“李修己”宴席上的言语。
“若是有想见的人,那最容易不过。
”
想见的人……
这个念头一出,江照雪突然觉得酒意升腾上来,迷迷糊糊之间,也不知是睡过去,还是醉过去,慢慢便失去了意识。
没了一会儿,一股凉风卷席大殿,只听“嘎吱”一声声响,紫黑衣衫青年去而又返。
黑履踏上玄色大理石地板,金丝银线绣着的衣摆如流水淌过地面,黑色气息随着他的进入涌灌而入,一瞬遮天蔽日,将所有月光遮挡,把整个房间都化作一片黑暗。
江照雪眉头微皱,挣扎着抬眼,却是有些睁不开。
只迷迷糊糊隐约看到床纱之外,似是有个人走了进来。
床纱隔绝了对方具体的模样,只隐约能看到他的身形,他宽袍散发,身形清瘦,随着脚步声越走越近,最后停在床帐前。
周边雾气慢慢散开,房屋门窗早已关闭,月光透过镂空雕花婆娑而入,青年卷起床帘,目光如有实质,一点点扫视在她周身。
江照雪浑浑噩噩,似在梦中,她试图挣扎,却觉得全身酸软无力。
而对方明显也察觉她已经被彻底控制,动弹不得,弯腰抬起她的手指看了看,低头轻嗅片刻后,又放了下去。
谁?
江照雪迷糊作想,对方明显不会回答。
她只觉对方坐到床榻边上,垂眸看她,轻声呢喃:“不是说了会帮你把人安排过来吗,就这么着急?”
说着,青年衣袖之下,黑气如蝮蛇蜿蜒而出,钻入她袖口衣裙。
冰凉滑腻的触感缠绕上她的皮肤,仿若有人手掌轻抚摩挲,江照雪紧皱眉头,呼吸不由得乱了起来。
青年静静看着她,声音似在天边,任由那些魔气幻化的长蛇游弋在她身躯之上,低声询问:“一夜都分不开,在同谁说话呢?”
江照雪没有应声,长蛇巡视过她周身,开始轻轻舔舐,似乎越发仔细品尝辨别着什么,她呼吸越发急促,青年眸色却是越沉越暗,语气中带了冷意:“半点灵息不留,你倒是把人藏得好得很,来,让我看看。
”
一条长蛇缠绕到她腿根,青年俯下身来,似是端详着她,温声警告:“若是我看不出来是谁……”
魔气克制不住从青年袖间溢出,化作两条长蛇将她腿拉开,其余游走在她身上,汗水从江照雪额前滴落,青年盯着唇齿微张间隐约透露的小舌,感受着那些魔气带来的触感,他也不知是安抚自己,还是宣告于她,只双手撑在她身侧,克制不住贴近她,哑声宣判:“那就要受罚了。
”
说罢,蛇信一卷,女子整个人宛若弓弦,惊颤出声。
那声音仿若号角,袖中魔气瞬间化作密密麻麻小蛇朝着床榻上的人奔涌而去。
女子声如昆山玉碎,混杂着喘息之声,在大殿肆无忌惮散开。
听着那声音,青年眼神颤动,一双眼如同压着岩浆的冰面,一动不动盯着她,端详她,仿佛要将她生吞入腹,却不肯触碰她半分。
只想看她欲生欲死沉沦无果,同他一起坠入欢喜地狱。
“江照雪,”她隐约听到人带着喑哑告知,“我不是在求你,我是在罚你,你明白吗?”
她明白。
虽然不知道那声音从何而来,但她明白他的意思。
她陷在一个极度诡异的梦境里。
梦里她似是被一条巨蟒缠绕,粗壮的蛇身环绕她周身,而后那条巨蛇化作人形,撑在她上方,亲吻着她胸口,一路往下。
折磨她,亲吻她,直到最后,他温柔轻唤:“瑶瑶。
”
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仿佛在轻抚她的头发,声音就在耳边:“想我了吗?”
“不要……”
江照雪整个人颤抖起来,一把抓在青年衣袖之上,几乎是要哭出来:“裴子辰……不要……”
这名字一出,青年愣住,也就是那一刹,江照雪从极致到近乎疯狂的刺激中猛地惊醒,瞬间惊坐而起!
江照雪大口大口喘息,惊惶看着周遭。
周边一切如初,整个房间异常安静,只有月光静静洒落。
她余韵未歇,仿佛还在梦中,肌肉不受控制打着颤。
冷不丁夜风袭来,床纱轻摇,她突然意识到——
不对!
“你醒了?”
青年声音从旁侧传来,江照雪防御阵法瞬间开启,同时抬眼看清了对方模样。
带着面具的广袖青年静坐在床边,一双眼清清冷冷,毫无邪念看着她。
江照雪不可自抑喘息着,震惊看着面前人:“帝君?”
“你今夜饮酒太甚,心境不稳,招惹邪祟入体。
”
青年语如浮冰,沁人心脾,江照雪慢慢冷静下来,听青年道:“我特意过来看看。
”
“帝君说笑了。
”
江照雪听到这话,却是不信,她紧盯着对方眼睛,冷声反讥:“帝君在此坐镇,天下什么邪祟敢冒犯此处?”
“你想听实话?”青年一听就知她是在不信自己说辞。
江照雪被他言语提醒,这才反应过来,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她的反应有些过激,若是当真交手,她讨不了什么好处。
青年见她清醒几分,却没罢休,只静静看着她的眼睛,继续道:“若是想听,那实话就是,我方才察觉江仙主联系了外人。
我想,江仙主应当是对我的安排不满,所以特意前查看一下仙主到底是同谁联系。
可惜仙主将灵息抹得干净,我无从得知对方身份。
唯一能知道的……”
说着,青年倾身贴近,他气息扑面而来刹那,江照雪身体骤僵。
方才梦里那激烈的余韵似是瞬间又被燃起,她紧张坐在原地,就觉青年在她耳边嗅了嗅,不带半分狎昵,平静阐述:“女修灵息应当阴盛阳衰,可现下却多是近乎阴阳平衡……”说着,他转眸看她,意有所指,“是个男人?”
这话太过暧昧,江照雪瞳孔急缩。
她知道这是警告,对方已经察觉了她和他人联系的警告。
用这样轻挑的语气来警告她,江照雪心中盛怒,然而面上却是神情不改,冷淡道:“帝君玩笑了。
”
江照雪暗中捏起锦被,转头迎向对方,不卑不亢警告:“我与谁联系,还轮不到帝君来查看。
”
青年听着,神色不动,只凝视着她的眼睛,仿若一条盯着猎物的蛇,冷静、专注、将她整个人吞噬在他的眼睛。
意识到这一点,她又忍不住想起方才狂乱的梦境,不由得心中暗暗埋怨现下的距离。
他们贴得太近了,气息交缠,目光融汇,任何人倾身半寸,似乎就能吻上。
哪怕对方眼神冷淡得像寒江潭井,江照雪身体还是忍不住热了起来。
她不知道对方的意图,也不想在此时落了下乘,只能一退不退立在原地,任由对方端详。
只是涎液在口中汇聚,越来越多,到最后,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喉头一动,将那些积累过多的液体吞咽下去。
看见这个动作,青年仿佛是目的达到,轻笑起来。
“天色已晚。
”
他突然开口,从容起身,床纱如水在他身上落在他肩头,他轻轻颔首,仿佛完全没听到江照雪刚才警告的言语,礼貌道:“本座不打扰仙主休息,先行告辞。
”
说着,青年卷帘出了床帐,江照雪反应过来,冷下神色:“帝君。
”
青年顿住步子,江照雪挪眸看去,隔着纱帘,看着那一方美人山影,冷声询问:“帝君现在的意思,是打算将我软禁在此吗?”
“仙主怎会如此作想?”对方没有回头,语气客气,言语却格外霸道,“只是客随主便,我不愿仙主多见外人,想让仙主在此多留几日罢了。
”
“那帝君打算留我几日?”
江照雪确定了对方的意思,冰冷出声。
青年却似乎是认真想了想,语气淡了下来:“很快。
”
这就是没有期限了。
江照雪听得明白,立刻又道:“那我的人呢?”
“安置在客院,过得很好。
”青年耐心回答,又提醒道,“你应当能感知到。
”
叶天骄他们四人都在她这里留了一缕魂魄,她的确能感知到他们应当安全无虞。
江照雪问完问题,青年客气询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江照雪被他这不温不火的语气问恼,明明是上门挑衅的人,还要装出一副温良恭谦的模样,她不愿理她,对方却是回过头来,隔着纱帘看着床上江照雪的剪影,想了想,轻声道:“若仙主没有问题,那就由本座问一个问题吧。
”
江照雪警惕抬眼,就听对方用极轻的声音询问:“仙主方才做梦,梦到的是裴子辰吗?”
方才的梦境突然又撞入脑海,江照雪肌肉瞬紧。
对方见状,便确认了答案,面上露出几分笑容,抬手一点,便让桌面茶杯自己续了一杯温茶,朝着床上人送去。
“仙主喝些温茶吧,”他语气关切,听在人耳中,却似是意有所指,“嗓音都有些哑了。
”
江照雪闻言,瞬间惊怒,顾不上什么大局忍耐,将茶杯抬手一掀,怒喝出声:“滚!”
茶杯滚落在地,然而出声之时,江照雪却当真难堪发现自己音色有些喑哑。
她整个人彻底僵住,站在门口的青年却是轻声一笑,提步走到碎了的茶杯前,弯腰收拾了地面污水残骸,又重新倒了杯茶在桌面,耐心劝道:“置气归置气,水还是要喝的,喝完好好睡吧。
”
说完,他抬手一点,紫黑色的清心经文飘落到江照雪床榻前,化作一道道符纸,环绕在床榻之上。
青年转身往外,安抚道:“邪祟不会再来了。
”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江照雪火气又再次上来,心绪翻涌,又羞又恼。
她不确定李修己是什么时候来,也不确定自己这个梦与李修己有无关系,更不确定李修己看到了什么。
但无论发生什么,李修己这样挑衅上门,都令人实在恼怒难堪。
江照雪心上气愤非常,忍不住朝着床板猛锤了几下,又觉自己嗓子干烧发疼,还是咬牙起身,去把桌上的茶喝了。
地面发冷,有些凉脚,她顿时有些后悔,还不如刚才把那茶喝了,免得跑这一趟。
她要宰了他。
她摸着叶天骄给她的药盒子,开始后悔自己最初那点心善怜悯,只心里恨不得这是什么穿肠毒药。
她一定要把药给他喂下去。
她微弱的道德感轰然坍塌,想着刚才那人挑衅的样子,脑子开始疯狂运转。
她一定要把这个药给他塞到嘴里,在把他按到地上,打爆他的面具,将他踩在脚底。
在舟上下咒,半夜跑到她房里放肆,这人一而再再而三戏弄她,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管他什么半神魔主,她一定要他好看!
江照雪在房中恼怒时,裴子辰关门漫步而出。
他也不知怎么,在听到江照雪梦中唤出自己名字那刹,这连日暗压在心里那点邪火终于消散,步履轻盈,竟觉逗弄一下江照雪,似乎也是一件趣事。
于是天还未亮,心里便忍不住开始念起明日与她再见。
只是行过长廊,正准备前往他打坐之处,没走几步,便听一个女子声音响起:“主上今日,似乎心情不错?”
裴子辰脚步一顿,冷眼看去,便见新罗衣抱着文书站在门口,笑着端详着他。
裴子辰神色收敛,冷淡落到新罗衣怀中文书上:“什么事?”
“今日真仙境线人传来的密报。
”
新罗衣说着上前,将一封文书交到裴子辰手中:“沈玉清今日从灵剑仙阁动身,前往九幽境了。
”
听到这话,裴子辰神色骤冷。
夜风从长廊入口急掠而入,泛起凉意。
新罗衣躬身垂头,恭敬道:“您刚刚苏醒,正是虚弱之际,真仙境虎视眈眈,沈江二人夫妻情深,江仙主此行所图难测,还望主上,”新罗衣抬眼,言词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