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2/3)
两人抱了一会儿,孟羽凝拉着祁璟宴到梳妆台那坐了,拿了把檀木木梳慢慢给他梳起头发,随后挽了个发髻,帮他戴好玉冠,站在他身后对着镜子里瞧了瞧,满意点头,故作夸张道:“哇,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帅的新郎了。
”
祁璟宴被逗得笑出声,方才沉闷伤感的心情不知不觉好转。
随后起身,将阿凝按在椅子上,也给她梳起头发来,不过他只会梳顺,别的就不会了。
孟羽凝自己挽留了个简单大方的发髻,挑了一枚镶红宝石的金簪戴上,又戴好同款耳环,便转身给祁璟宴看:“怎么样,好看吗?”
祁璟宴笑着点头:“好看。
”
孟羽凝起身取过他的大氅,轻轻披在他肩上,自己也系好披风,牽着他的手,出门朝慈宁宫去。
一进慈宁宫殿门,早已等了许久的屹儿就迫不及待扑了过来,他先规规矩矩向祁璟宴行了礼,转身便抱住孟羽凝:“阿凝怎么才来?屹儿原想去喊你们起身的,皇祖母偏不让。
”
孟羽凝摸了摸屹儿的小脸,小声把锅甩给祁璟宴:“哥哥昨日饮多了酒,这才起迟了。
”
屹儿不满瞪了哥哥一眼,随即牽着阿凝的手到太皇太后面前:“皇祖母,您快看,阿凝来了。
”
太皇太后满眼慈爱地看着面若桃李的姑娘,笑着说:“看到了。
”
祁璟宴与孟羽凝并肩而立,随后给太皇太后跪下,郑重叩首行礼,“孙儿/孙媳给皇祖母请安。
”
太皇太后望着眼前这对璧人,眼角泛起欣慰的泪光,柔声道了句“好孩子”,随即向陶嬤嬤颔首示意。
陶嬷嬷恭敬端来凤印,太皇太后亲手接过,郑重交到孟羽凝手中:“阿凝,从今往后,这后宫事务,哀家便安心托付与你了。
”
孟羽凝侧首望向祁璟宴,见他微笑颔首,这才双手接过凤印:“孙媳定不负皇祖母重托。
”
太皇太后笑着将二人扶起来。
孟羽凝起身后,把风印交给身后的穆樱,随后从孟金手里接过一枚棕色绣祥云纹的抹额,双手递到太后手中:“皇祖母,这是孙媳的一点心意,针线粗陋,还请您莫要嫌弃。
”
太皇太后什么都不缺,当时她思来想去,最后跟着秋莲学着做了抹额,绣工不算太好,但也是她做的那么多条里面最好的一条了。
太皇太后接过抹额,仔细打量一番,笑得合不拢嘴,连声夸赞阿凝孝顺,当即就戴在了头上。
随后一手牽着屹儿,一手牽着阿凝,步履轻快地朝膳厅走去:“你们起身还未用膳吧?哀家早命人备好了,且去喝碗鸡汤暖暖胃。
”
祁璟宴缓步跟在三人身后,想起那一场场光怪陆离的梦境里,此时皇祖母已经卧病在床,再难起身。
而此刻皇祖母脚下生风,背影稳健,正如汤神医所说,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不在话下,祁璟宴的眼角眉梢便全都染上了浓浓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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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祁璟宴,孟羽凝,还有屹儿,带着护卫们微服出宫,直奔城外皇陵。
宽敞舒适的马车內,孟羽凝坐在中间,左边靠着祁璟宴,右边屹儿靠着她,三人就那么靜靜地依偎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
到了皇陵外的台阶下,眾人下车步行。
行至穆仁太后陵前,三人依次肃然跪倒,郑重叩首三次。
身后眾人眾人亦齐整叩拜,天地寂静,唯有衣袂窸窣。
时隔多年,屹儿已记不太清娘亲的容貌,可跪在这里,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娘亲,屹儿来看您了。
”
见小少年哭得肩膀直颤,孟羽凝心头一酸,伸手轻轻揽住屹儿的肩膀,无声安慰。
祁璟宴跪得笔直,薄唇紧抿,眼中悲恸翻涌,却没说话。
孟羽凝看得心头发紧,伸手牵住他的手,用力攥了攥。
屹儿伤心地大哭了一场,抽抽噎噎收住哭声,抬手抹了抹眼角,这才又开口:“娘亲,这是阿凝,天底下最好的阿凝,原本屹儿想等长大了娶……”
见这小家伙要胡说八道,祁璟宴整理心情,忙接话道:“母后,这是阿凝,您的儿媳,阿凝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您若得见,定会如儿臣一般喜欢她的。
”
祁璟宴言罢,目光转向孟羽凝。
孟羽凝便又磕了个头,“母后,儿媳阿凝在此,我虽不及云舟与屹儿说得那般好,但请母后安心,往后云舟和屹儿就交给我了,我会看顾好他们。
”
一陣寒风倏地卷过陵前,携着雪粒绕着墓碑旋舞片刻,悄然散去。
屹儿激动地扯住兄长衣袖:“娘亲听见我们说话了!”
祁璟宴眸中也亮起了光,可天地转瞬归于一片寂静,他眼中的光也慢慢黯淡。
兄弟二人望着天地苍茫,同时抿紧了嘴唇,神情落寞。
孟羽凝看在眼里,心中反酸,她紧紧握住他们冰凉的手,柔声提议道:“快过年了,我们把给皇后娘娘带来的金元宝和纸钱都燒了吧。
”
两人说好,于是跪在几人身后的穆云等人赶紧起身,把带来贡品先摆好,随即将铜盆还有纸钱等一应物件全都送到前面来,三人围跪在铜盆边,一样一样燒起来。
屹儿还像在岭南对着牌位说话那样,一边烧纸一边絮絮叨叨说着平日琐事,孟羽凝也时不时接上两句,可直到带来的所有东西都烧完,祁璟宴也一言未发,始终沉默。
待铜盆中最后一点火星熄灭,残存的暖意瞬间被寒风吞没,四周骤然冷了下来。
见祁璟宴仍如石雕般跪在碑前,孟羽凝轻轻牵起屹儿,朝后方跪着的穆云等人微微颔首,领着众人悄然退至远处。
寒风凌冽,天空灰蒙蒙一片。
祁璟宴又在风雪中跪了许久,终于膝行向前,颤抖的指尖一遍遍描摹着碑上冰冷的刻字。
当抚过最后一道笔画时,压抑多年的悲恸,终于决堤而出,他猛然俯身,额头抵着石碑,失声痛哭。
为什么当年那般愚蠢,不曾防备?
为何那些预示未来的梦境,不能来得更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