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仪式(2/3)
文绮晚江离一年上大学。
江离后来搜索过方文绮的社交账号。
方文绮的大学,就是方文绮高中退学前即感兴趣的明仑。
方文绮很喜欢她的大学。
只是,因为明仑太引人注目,方文绮从来不发明显能被认出来是明仑的东西,只发明仑的湖、明仑附近的奶茶店、明仑的乌鸦与大雁。
江离记得,方文绮想申请的专业是人类学。
然而几年后,这个与方文绮同名的、仅在深域分享照片的社交账号消失了。
无论是浅域还是深域,都再搜索不到南遥中学或明仑大学的、叫做方文绮的人。
“苏文绮现在在清和发展所工作,”沉拓说,“她是那里的特别顾问。
”
江离知道清和发展所。
以前,她在希兰大学修经济学。
如今,她在这个国家的网络写社论。
清和发展所,乃一个她不经常访问其资料库的研究机构。
很多清和发展所的社会经济数据,需要向它申请才能访问并使用,而江离没有申请过。
并且,希兰大学没有那样好,所以江离从前不认识什么清和发展所的人。
“你有无苏文绮的照片?”江离问。
在这种非常高端的机构入职、并且有概率面对公众,苏文绮有可能是要用脸充门面的。
“我在这里。
”
苏文绮示意性地敲了几下审讯室的门,然后不待沉拓回应,就将门推开。
烟已经熄灭、被放进收纳盒中。
苏文绮的墨镜被摘下,露出一双璨然的、清亮的、杏仁状的眼睛。
那是一双与方文绮的眼睛别无二致的眼睛。
脸颊上的婴儿肥褪去了。
骨相大气、凌厉,却因为那双大而圆的眼睛有些孩子气。
江离起先没有认出苏文绮的声音。
毕竟她们阔别已近十年。
但,苏文绮的声音响起时,的确击中了江离脑海中的某种熟悉感。
南遥在帝国的西南。
南遥的方言,咬字柔软。
因此,南遥中学的女学生间流行过一种很轻盈的、仿佛时刻含着笑的口音。
江离的家长不是南遥人,然而江离在南遥读中学与大学时也曾经模仿过这种发音方式,以标志自己的身份。
苏文绮的头发被极有层次感地烫过。
自然而灵动,比黑稍浅,没有乌到阴沉。
她的皮肤是一种有血色的、极淡的粉白。
她披一套比沉拓的正装更精致的正装,穿浅色有系带的皮鞋。
显然不是纯粹来这间偏僻、荒凉的派出所出差。
她有一种不经心的神色。
仿佛在想事情。
眼睛向江离流转地笑了一下,仿佛在说抱歉、久等,然后就收回去。
哪怕是同沉拓相比,苏文绮也好像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
作为一个美丽远超普通人的人,苏文绮的举止与存在没有任何刻意或突兀,反而因为她的长相有一种亲切──虽然是有距离感的。
沉拓从座位上起身,向苏文绮鞠躬:“子爵大人。
”
审讯室里只有一张椅子。
苏文绮摇头拒绝沉拓,没有在椅子上坐下。
沉拓没有重新坐下来。
这个国家名义上是君主立宪制。
实际上,皇室享有比其他国家的君主立宪王室远更大的权威与尊崇。
伴随一百五十年前的统一与其后的现代化,贵族消失了许多、又重新增补进新的。
不过,子爵算是相当显贵与少见的封号了。
只有传承自维新以前的贵族才能有卿以上的爵位。
而苏文绮现在既然能被如此称呼,就说明她的家族在百年来的大浪淘沙中未流失多少昔日的威仪。
虽然,以苏文绮的年龄,这子爵大概率是礼仪性的虚衔。
应该是苏文绮的某位长辈有伯爵的封号,而苏文绮在某个阶段成为了此人的继承人。
江离的祖上也有爵位。
他们是维新以前的大贵族“九摄家”之江氏的分支。
维新后,法律规定,贵族如果要袭与上代同等或更高的爵位,就需要再次被皇帝册封。
江离的先祖们始终没有做出什么大的贡献,到江离父亲这一辈更是参与了暴乱。
于是在暴乱被平息、江离的父亲被从军队里放回来后,祖父原本即不能传给下一代的末等爵位,就再也不被家人或外人提起了。
在南遥中学,方文绮的家境是一个流言。
方文绮不与她的家长同住,而是借住在她在南遥的亲戚家中。
南遥中学是公立,接受市政府与教育部的拨款。
理论上,如果学生的籍贯不在南遥,学生不能入读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