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柳暗花明遁地道(1/3)
            
              
				相传莲池圣境乃飞来峰最为神奇的洞天福地,历来只有教主及教中少数位高权重者才可以在此修养。
    建有圣殿,供奉着白莲老祖、十八高贤及列代教主的骨灰,供人瞻仰。
    但数代之前教内发生极严重的内讧,一夕之间上自教主下至会王、部首尽数遇难,因而莲池圣境的秘密被带进了棺材。
    相传彼处名花铺满,好鸟翔集,宝石堆山,灵草生野,饮不尽的琼浆玉液,赏不完的奇山妙景。
    有忘忧泉常流不竭,治百病,解人烦忧。
    汇水成池,池中一株白莲花,常开不败,花香醉人。
    如能在莲池中沐浴一番,可以脱胎换骨,羽化飞升,徜徉天地之间。
    有古镜生石,观之知过去未来,有星槎系崖,乘之穿越古今,任意往来。
    作为至高无上的赏赐,劳苦功高之人可以潜地一游。
    于月圆之夜燃香点烛,由教主施法,熟睡中神游圣境,领略种种奇妙,醒来时香烛未尽,仿佛做了一场黄粱美梦。
    
据说胡子墨建筑宫殿时专为教主设计了一条逃生秘道,由渡劫天门直通宫外。
    白莲教历代教主对莲花圣境的秘密甚为重视,从来是口口相传,不光收拢人心这么简单,其中或与渡劫天门有所关连。
    王森曾命萧遥秘密勘察,未有所获却猝然身故,否则王好贤也不会被幽禁多日仍未能离开。
    
众人身陷绝境,如能解开圣境中的秘密,由此找到渡劫天门,或能逃出徐鸿儒的围杀。
    
徐鸿儒幽禁王好贤留他命在,一者有所忌惮,不敢大肆胡来,二者好逼问圣境之所在,现下王好贤晏驾归西,必定无所顾忌,非将室中众人彻底铲除不可。
    此地不宜久留,须尽快离开为是。
    
众人都把眼光注于萧先生身上,心想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魔域之渊”也是他找到的,找莲池圣境也是他的长项。
    却见萧遥摇摇头道:“我曾经找过三年毫无所获,眼下已是火烧眉毛更是希望渺茫。
    ”
陆鸿渐正寻思如何冲破包围,如何绕开徐贼一伙的阻挠将教主遗体送往圣地下葬,忽见眼前白衣人影闪过,他连忙追出,伸手向那人抓去。
    那人回过脸来还了一掌,几乎同时将紧守室门的刀梦飞、狗皮道人推开,从门缝钻了出去。
    
陆鸿渐瞧得清楚,那人正是武名扬,没想到他仍然藏在密室之内,恰值教主崩逝众人方寸大失之际才逃走。
    
那一记幻影掌虽不足以致命,但教主却因此而亡,杀人之凶手自是要着落在他身上。
    众人被他逃了去,自是懊恼不已。
    陆鸿渐恨得牙根发痒,挥掌将石台劈塌了半边。
    
却听狗皮道人“咦”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从地上拾起一张纸条,说道:“这是什么?”众人围拢看时,见上面画着些线条图符,标着“寝宫入口”、“迷宫地道”、“圣陵”、“大殿”、“出口”等字样,末尾还有个莲花图符,都不约而同想到:“这是通往莲池圣境的秘道地图?”
萧遥颜凝思道:“这定是武名扬落下的。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好意还是歹意?”
烟花娘子道:“这奸贼哪有什么好意,这是安排了陷阱等咱们钻呢。
    ”
欧阳千钟道:“他奶奶的,咱们都困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密室中,就等着徐鸿儒梦中捉爹,他还脱了裤子放什么屁?”
刀梦飞见用错了词,纠正道:“是瓮中捉鳖,瓮是大坛子,鳖是王八。
    牛皮大王惯会胡吹大气,胸无点墨却非要学读书人说话,乱用成语,引人喷饭。
    ”
欧阳千钟自知说错,犹自嘴硬道:“我当然知道是鳖,但说捉鳖多难听。
    咱们是乌龟王八吗?咱们是徐三儿那龟儿子的爹,龟儿子谋害亲爹,忤逆不孝,大逆不道。
    他想把我们捉了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正是‘梦中捉爹’,我没说错啊。
    ”
刀梦飞失笑道:“你是徐三儿那龟儿子的爹,我们可不是。
    ”众人闻言不禁莞尔。
    
欧阳千钟把腰一叉,向门外道:“徐三儿龟儿子,快来向你爹磕头。
    ”狗皮道人提醒他道:“徐贼是龟儿子,你是龟儿子的爹,那还不是乌龟是什么?”欧阳千钟一听,顿时张口结舌,脸涨得通红。
    
众人更是捧腹,紧张的心绪倒是轻松了不少。
    
陆鸿渐接过纸条仔细看了,道:“欧阳兄说得不错,这字也不是新写的,倒也不似先前就有的预谋,咱们身陷绝境,如涸辙之鲋,被一网成擒是迟早之事,徐贼要害咱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陆鸿渐与九仙连日来历经生死,对他们的态度渐渐改观,如今更是赞扬起来,欧阳千钟听了如饮了蜜糖般心里甜滋滋的,又洋洋自得起来。
    
萧遥并未听诸人说笑,一直埋首凝眉苦苦思索,这时向货担翁请教道:“老爷子,看看这地图是真是假?”
货担翁捋捋胡须,只道了六个字:“没好心,行得通。
    ”他向来惜字如金,言下之意是武名扬没安好心,但地图所示的路线应该不会假。
    
萧遥点头道:“姓武那小子算是聪明之人,沉潜于闻香宫这些年,能破解莲池圣境的奥秘不算稀奇,但他绝不会真心帮助咱们脱困,至于是何用意便难猜难料了。
    ”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欧阳千钟道:“既然行得通,管他什么用意,刀山火海也比困在这里等死强。
    ”
萧遥道:“这里有个难处,图上标示入口在外室正对大门处,位置应在那幅《海棠春睡图》之后,如今外面满是徐贼的人,咱们出去少不了一场血战……”说至此不住的摇头。
    
众人听了气为之一沮,现下除了少冲和祝灵儿,余人都或多或少吸入毒气,正是气力虚弱之时,连寻常的宫卫也打不过,出去等同送死。
    
狗皮道人打趣道:“萧先生向来是目空一切,来闻香宫前意气风发,如今却总是摇头,依小道看‘不平颠狂生’的外号得改一改了,叫‘摇头晃脑生’。
    ”
萧遥被他这般调笑,若在以前必定生气,但这次并未介意,反而有些自怨自艾。
    
这时外面传来黄统的声音道:“里面的人听着,既然王好贤归了西,你们已无路可逃,不如归顺徐左护法,奉他为新教主,各位都官升一级。
    左护法还说了,要让陆右护法做副教主,助他问鼎中原、平定天下,来日皇位与他分半坐……”
众人早想到武名扬一旦外逃,教主薨逝的消息必定传出去,料到徐鸿儒会毫无顾忌大开杀戒,也都做好了血战到底的心理准备。
    
陆鸿渐一声冷笑,道:“嘿嘿,你想当皇帝,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别拉着老子垫背。
    ”
欧阳千钟道:“他奶奶的,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不如死个轰轰烈烈。
    来啊,龟儿……给老子的,进来梦中捉爹……”他本来想骂“龟儿子”,突然想到适才就在这上面犯了错,急忙掩住嘴巴改了口,还扇了自己一个耳括子。
    
黄统又道:“再不投降咱们可要用炸药轰门了,到时灰飞烟尽,连个尸体都不留下,你们不怕吗?”
刀梦飞用刀背敲得室门“当当”响,叫道:“咱们正好要去明王座下告徐三儿的状,他也得意不了多久。
    要来则来,何必那么多废话。
    ”
萧遥走到门边向外喊话道:“徐鸿儒在不在?我有几句话跟他讲。
    ”
黄统道:“你有什么话我可以代为禀报。
    ”
萧遥道:“咱们这帮人没别的本事,就是骨头硬,誓死不会投降。
    只要他肯放咱们一条生路,我可以给他指点一条后路。
    ”
黄统哈哈一笑,道:“萧先生觉得自己还有价钱可讲么?尔等皆已走投无路,更无后路指点别人。
    何况左护法前程远大,前景光明,又何须后路?”
萧遥道:“圣教主宾天尸骨未寒,正当人心浮动之时五宗十三派大军逼境,徐鸿儒想坐上教主之位只怕位置不大稳当,真的不需要后路?”
门外的黄统没有说话,大概在寻思萧遥的话,接着脚步声远去,过了一会儿响起黄统的声音道:“姓萧的,徐左护法就在寝殿门外,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萧遥捏鼻摇扇道:“好臭好臭!阁下真是一条忠贞不贰的狗,放的狗屁也真是非同凡响,臭不可闻,响不可当!”众人见一向狂放的萧先生作弄起徐贼的狗奴才,既感好笑,又觉解气。
    
那黄统果然气得窍生烟,怒道:“尔等疯狗困于穷巷,也只有以屁作武器了,来人,放毒烟……”
众人倒真怕他放那毒烟,萧遥赶紧道:“且慢!你们的左护法真的不想知道‘莲池圣境’的秘密吗?”
他料想黄统根本就没有上报徐鸿儒,特意将“莲花圣境”说得大声,好让外面的人都能听清,果然另一人说道:“黄总管,‘莲池圣境’就我教至高无上的圣地,向来只有教主一人可以莅临。
    王好贤既死,这秘密说不定真被他们知晓了,可千万不能被他们带去见了阎王。
    ”
黄统道:“这帮人狡猾得紧,只怕是蒙骗我等。
    ”
那人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看这件事须禀报左护法为是。
    ”黄统沉吟半晌道:“但倘若只是这帮人的缓兵之计,左护法知道上了当,必定怪罪我等。
    我看还是弄清楚了再上报,方显我等之功劳。
    ”
二人正在商议,隐隐听到萧遥低声说话,什么圣境秘道明明就在什么之下,愚人无知又不信殊为可笑云云,黄统低头侧耳凑近室门去听,不料室门突然开了一条缝,一只大手将他衣领抓住往里一拉,他的那帮手下尚未反应过来,他整个人便被扯进密室去了。
    
原来萧遥早在黄统与人密商之际向刀梦飞、狗皮道人使了眼色,故意引诱黄统近前偷听,将他抓进室来。
    陆鸿渐对他恨得牙痒痒的,拎起他恶狠狠地道:“狗奴才,看老子不把你吃了……”呲牙欲咬他。
    黄统身陷人手,自知无幸,索性闭上待死。
    
萧遥拦着陆鸿渐道:“咱们还指望他跟徐鸿儒讨价还价呢,别弄死了。
    ”朝黄统道:“你既已落在咱们手上,要么陪咱们一起被炸死,要么逃出去死在徐鸿儒手上。
    左右都是死,不如听我的,叫你手下都退开,放咱们出去,一起从秘道离开,从此隐姓埋名,还能留一条性命。
    ”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徐鸿儒之刻薄狠辣众所周知,黄统非但办事不力还身陷人手,就算逃得出去也会被他嫌弃,再加上同僚几句谗言,定会要了他老命,之前十三太保中的袭老三便是被挟持,反而死在自己人手上。
    黄统自然知道这层道理,急忙道:“好好,我听你的……”话刚毕,却听外面传来徐鸿儒的声音道:“朝秦暮楚,贪生怕死,这种人死不足惜,不要也罢。
    ”
本来外面都是黄统的人,徐鸿儒不在,挟持黄统或许可行,但偏偏徐鸿儒这个时候来,这招便行不通了,众人暗自愤恨,黄统也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陆鸿渐大骂道:“徐鸿儒,你不忠不义,犯上作乱,白莲教就是毁在你这种人手中的。
    ”
萧遥道:“徐鸿儒,你难道不想知道莲池圣境的所在吗?将我等都放了,我告诉你秘道的入口。
    ”
徐鸿儒道:“我当然想知道,但我更想你们都去西天听明王说经。
    你们一旦活着出去,定会百般阻挠我登上教主之位,与其得到一个虚无缥缈的圣境,不如当教主的实在。
    哈哈——”笑罢向室内高声叫道:“里面的人听着:一炷香之内,谁第一个站出来投诚并带路找到圣境,赏黄金千两、美人十名,第二个赏金五百两,美人五名,第三个赏金一百两,美人一名,余下皆有奖赏依次递减……”他停了一下,见里面没有动静,又道:“一炷香之后拒不投降的,就莫怪我老徐不顾兄弟情谊,一律给王好贤陪葬。
    ”
室中众人一听此言都你瞧我我瞧你,心想这一招好生阴险,分明是在分化离间众人,均想:倘若有人受不了诱惑叛变投敌,到底是阻止还是不阻止呢?如果阻止就会演变成同室操戈,自相残杀,如此正如徐鸿儒所愿。
    
陆鸿渐嘿嘿笑道:“徐贼恁小看我等,我等岂是那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人。
    既然走投无路,好在咱们都聚在一起,黄泉路上有说有笑也挺热闹,我提议咱们一起结拜为异姓兄弟,气死外面那帮人,如何?
众人早有这般想法,既是右护法最先提议,都轰然响应道:“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幸何如哉!”说了这话都携手围成一圈一起跪下,向圈中连叩三个响头。
    少冲也觉热血澎湃,心想能与诸位有情有义的哥哥结交,就算死在这里也不枉了。
    
外面徐鸿儒的声音又道:“你们想死我不拦着,少冲兄弟呢,你可是圣姬指名点姓要留着的人,千万不要与这帮人陪葬,而辜负了圣姬的一片心意。
    ”
众人除了陆鸿渐都不知道白莲花已死,现在的圣姬换作了徐鸿儒的人,听了这话均感讶异,心想圣姬本是教主的人,教主一死,白莲花跟着失势,为何徐鸿儒还如此听她的话,不敢伤了少冲。
    也幸是如此,徐贼的人没有大举攻门。
    
陆鸿渐向少冲道:“你入宫后可曾见过圣姬?她对你说过什么?”
少冲道:“不错,我在白衣阁见的是假冒的王教主,被他赚去了魔剑,后将我带去一个小轩,见到一个叫‘美黛子’的女子,原来就是她一直冒充白莲花,其实真正的白莲花早在出宫之时就遇害了。
    ”
陆鸿渐道:“看来本护法所料没错,不过我还是小看了此女,居然能让徐鸿儒也礼让三分。
    你可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
少冲想了想道:“她告诉我是受了徐鸿儒的胁迫,至于其身份我也不甚了了。
    ”
陆鸿渐盯着他的眼光忽然凌厉起来,道:“你对她一往情深,岂会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我们?”
少冲被他如此逼问,嗫嚅不能相答。
    
刀梦飞道:“我相信少冲兄弟不是见利忘义、见色忘友之人,必是为女人所骗。
    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咱们男人有几个能看透……”
烟花娘子在旁道:“刀大哥这话就不对了,谁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我就不会骗人,难道我不美吗?话说回来,从来都是男人花言巧语哄骗女人,女人哪里骗得过男人呢?”
狗皮道人岔到二人中间道:“咱们都快噎屁了,二位还有闲心在这里抬杠斗嘴。
    ”对着陆鸿渐道:“人家郎情妾意独处一室你侬我侬,也要一句句说出来你陆大护法听吗?”
陆鸿渐也觉自己问得不妥,忙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女子大不简单,连徐鸿儒也要受她摆布,想与少冲兄弟参详,提醒他着意提防。
    而他误入情网尚不自知,只怕将来泥足深陷而不能自拔。
    ”这句话口气大为缓和,料想少冲能够听得进去。
    
少冲的这一段情来如春梦,去似朝云,他自己也是云里雾里,犹如做梦似的。
    但他以为,只要美黛子对自己出自一片真心,也未叫自己做过一件伤天害理、违背侠义道之事,至于她是人是妖,是神是魔,他都毫不在乎。
    当下向诸人抱拳道:“我与美黛子相识相知,在别人眼中或许惊世骇俗,其实与世间男女无二,一切光明正大,没什么不能说的。
    但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不便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我也没有过于追问,因此回答不了陆大哥。
    承蒙诸位瞧得起,叫我一声兄弟,我知道自己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正好趁此机会出去将他们引开。
    诸位请放心,做兄弟的绝不会自奔前程而弃兄弟于不顾,更不会为了女人而出卖自家兄弟。
    ”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陆鸿渐听了这话大为感动,抚膺道:“之前我对兄弟之所为甚是不愤,其实有时我打心底也挺佩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