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承聞歸來,煙波伏敵(1/3)
刚迈进陈府门槛,他便与一个家丁撞了个满怀。
苏清宴正待开口招呼,那家丁定睛看清来人,霎时呆立当场,连礼数都忘了。
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旋即转身,拔腿就朝府内狂奔,一路高喊:
“老爷!夫人!你们快看看是谁回来了——!”
苏清宴心头一凛:?“老爷夫人?莫非陈老爷竟……復活了?绝无可能!”?
然而,?错愕间?,当陈文轩与王雨柔闻声疾步而出时,苏清宴瞬间瞭然——原来家丁口中的“老爷夫人”指的是他们二人。
他当即上前,对着陈文轩和王雨柔深深一揖,?依着那家丁的称呼,恭敬道?:“老爷,夫人。
”
王雨柔望见那令她朝思暮想的身影,?眸中霎时盈满水光?,?却强抑心潮,将翻涌的激动死死压住?。
整个陈府上下?鸦雀无声,众人屏息凝神?,?目光如织,尽数聚焦于苏清宴一人身上?。
?此刻,所有人心头都縈绕着同一个惊疑:石大掌柜这五年究竟遭遇了什么?当初明明与夫人约定叁月即归,何以一去竟杳无音信五载?
承闻啊!这些年你究竟去了何处?!”?陈文轩一步抢上前,双手?紧紧攥住苏清宴的臂膀,声音颤抖,带着近乎崩溃的哭腔?,“?我们……我们都当你遭遇了不测!五年!整整五年,翻遍了能找的地方,半点音讯也无啊!?”
苏清宴?迎着他焦灼痛楚的目光,神色沉鬱如铁?,缓缓道:“?老爷,师门……惨遭灭顶之灾。
我一路追杀那兇徒,直至辽境,耗去五载光阴,终得……手刃仇寇,为同门雪恨。
?”
此言一出,厅堂内?彷彿连空气都凝固了?。
陈文轩?如遭重击,身形微晃,积攒了五年的忧惧、绝望与此刻失而復得的衝击?,化作滚烫的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涌出?。
他?踉蹌半步,指着苏清宴,声音嘶哑地诉说起来?:“?五年啊!你可知这五年……自你杳无音信,陈家的生意便如大厦倾颓,一落千丈!我们何曾放弃寻你?天涯海角,耗尽心力……可你……你如同石沉大海……?”他?哽咽着,悲痛欲绝?,“?所有人都道你已不在人世……连你的灵牌……都已在祠堂里立了多年啊!?”
苏清宴看着屋里那块刺眼的灵牌,嗓子突然堵得发慌。
要不是当年硬练笑叁笑教的口诀练坏了……怎么会让老朋友苦等五年,甚至到了设牌位祭奠的地步?他胸口像压着大石头,猛地往前跨一步,双手死死抓住陈文轩发抖的手掌,声音又哑又沉痛:“老爷……让您和夫人牵掛成这样,我真是罪该万死!您老了……瘦得太多了。
”
陈文轩抬头仔细看,烛光映出苏清宴两鬓已经斑斑驳驳染了白霜。
他反手扣紧苏清宴的手腕,紧紧攥着,带泪的笑声又苍凉又沙哑:“老?血肉做的人,谁扛得住年月催?可你——”他手指划过那些星星点点的银发,悲声发颤:“你不也白了头!”
王雨柔?早已泪盈于睫,此刻强捺着几乎衝破胸腔的哽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稳住声线:“承闻……”?她向前踉蹌半步又生生顿住,彷彿怕惊散这场大梦?,只颤颤重复道:“归来便好……平安便好……”?骤然迸发的泣音终是碾碎了最后一丝剋制?:“这五年!陈家商队踏遍叁江五湖,镖旗插过漠北苗疆……你可知道我们……我们差点把天地都翻过来了啊!”
她扭头对身边丫鬟吩咐:小梅,去叫大少爷过来。
告诉他——他师父回来了。
是,夫人。
苏清宴和陈文轩说完话,转头望向王雨柔:夫人瞧着还和从前一样,半点没变,年轻得很。
王雨柔含着泪点头。
若非当年苏清宴给她服过延缓衰老的药,她心知自己早该显老了——这祕密始终被她死死压在心底。
师父!这些年您去哪儿了?我以为这辈子再见不着您了!陈彦鸿噔噔噔衝过来,一头扑进苏清宴怀里,您别走了成不成?
苏清宴鼻腔发酸。
五年不见,当年小徒弟竟已蹿得这般高了。
他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少年颤抖的背脊:鸿儿,师父的师门被恶人屠尽。
这五年踏遍天涯海角,总算亲手报了血仇。
掌心感受着少年肩胛骨的耸动,喉头滚了滚:不走了...往后师父守着你们。
苏清宴目光扫过人羣,掠过垂首静立的柳如烟。
她正凝望着他,眼底翻涌着与王雨柔同样的激盪,却只能将滚烫的心绪死死按在胸腔里。
当年那枚延缓衰老的药丸让时光也放过了她的容顏,此刻依然皎若明月。
泪光在她眸中转了转,又被指尖迅速偷拭。
苏清宴朝她微微頷首,沉默的凝视里淌过万千言语。
整个陈府早浸在欢腾里。
所有人都清楚:苏清宴归来的这一刻,陈家商号的金字招牌,准能重新擦得鋥亮。
苏清宴踏进那座老宅院——陈启明老爷子当年亲手赠他的园子。
满府家僕丫鬟呼啦啦围上来问安,他頷首回应着。
目光扫过熟悉的亭台草木,心头突然一颤:原来这五年里,是柳如烟一直派人清扫打理。
她竟始终让人守着这宅,固执地认定他只是倦了需歇息,迟早要归家。
站在回廊下,他这才真真切切觉出五年离散给陈府凿出的亏空。
耳畔骤然响起笑叁笑那句阻截千秋大劫的嘱託,喉间像堵了团麻线。
恨意原是拧着的,此刻却自己松了劲。
何必再缠搅那些恩怨?岁月自会抚平沟壑。
眼下顶要紧的,是把陈家跌落的招牌重新扶起来。
晌午查账时,苏清宴瞥见陈文轩在钱庄里吃茶。
他搁了算盘过去问:老爷,这些日子怎总不见老夫人?
陈文轩摩挲着茶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