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3)
昏昏沉沉地醒来,青令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散架,没有一处不酸痛的,尤其是不可言说的某处,更是稍稍一动就疼得他白了脸。
暴怒之中的天乾远远超出了中庸的预料,代价则是他重新被带回了东宫。
青令口干极了,他尝试喊人,却没有应答,他忍着痛想下床,却发现脚上好像多了个东西。
靠近一看,发现是一个金色脚镯,雕刻着莲花纹,上面还挂着一个小铃铛,他一动,就发出清脆的响,镯身在昏暗的寝殿内映射出一丝令人呼吸不过来的金光。
“喜欢吗?”
耳畔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青令抬头,却见高大的天乾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马车这一次给青令的阴影丝毫不逊于那个雨夜,他下意识怕得往后退,可脚却被男人一掌攥住,脚镯上的铃铛猛地一响。
青令吓得叫了一声,手指抠进床头缝隙,发出刺耳的声音。
沈长冀却用一边把玩着他戴着脚镯的脚踝上的铃铛,一边用拇指摩挲着他细腻的足心,“阿泠还没有回答皇兄的问题,到底喜不喜欢这只脚镯呢?这可是皇兄命世上最好的工匠特地为阿泠量身打造的脚镯,阿泠看都不看一眼吗?”
青令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去看这个脚镯,他已经被吓坏了,尖叫从喉咙里蹿出来,疯狂踢踹着天乾,“不要——不要——!”
沈长冀且一掌扣紧他的脚踝,宛如脚镣一般锁住他的双腿,让他再动弹不得,“阿泠不想要也没办法了,因为阿泠实在太不听话,嘴上说着不逃,要永远留在皇兄身边,实则骗了皇兄,偷偷要和元聿一起逃到南方去,如果阿泠日后再要逃,这东西还能帮皇兄多拖阿泠一会儿。
”
还不等青令明白这脚镯怎么能拖一会儿自己,沈长冀手上一用力,就把中庸拽进自己怀里,俯首又要吻他,青令再也受不了了,下意识抗拒对方,神奇的是,不知是不是他怕到极点,爆发出来极大的力气,竟这么一推,真将天乾一把推倒了。
中庸也来不及想这合不合理,他慌乱跌下床,却不顾身体痛苦,跌跌撞撞爬起,就要逃出寝宫去。
可还不等他逃远几步,一扇金色的铁门却挡住了他的逃路,青令用力摇动,却毫无作用,他仰头一看,可下一瞬,中庸便失魂地委坐于地。
——入目可见的是一只巨大高耸的冰冷奢华金笼。
而他正是这黄金笼里的唯一囚住的雀鸟。
“咔哒——”一声。
中庸低头,看到自己脚上那只脚镯被一根金色长链栓住,金链另一端悬在金笼上端。
火热的怀抱从身后重新把他纳入怀中,男人边细吻着他的脖颈,边低语道:“那两个太监丫鬟是皇兄专门派来陪你的,你若逃了,他们自然也就再没什么用处了。
”
青令听懂了他的威胁,只能一边哭,一边浑身发抖地苦苦哀求道:“不要…皇兄…不要伤害他们…是我的错…我…我再也不逃了……”
男人吻他发颤的唇,直到尝到中庸柔软怯瑟的舌,才心满意足道:“阿泠不适合见皇兄之外的人,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骗,所以,以后只需要每天乖乖呆在东宫,等夫君回来就好了。
”
系在腰间松松垮垮的腰带被男人扯落于地,男人炙热的掌贴了上来。
“唔——!”
中庸呜咽一声,搭在天乾肩膀上的脚在清脆的铃铛声中与垂下的锁链一起,就这么不堪承受地晃了整夜。
–
这一天,皇宫上下都被一则传闻炸开锅——
东宫里的那位备受太子殿下沈长冀宠爱,甚至让其不惜舍弃五座城池嫁妆也要推掉南国公主的联姻,也要讨得欢喜的坤泽美人阿泠,引诱十四皇子沈元聿逃离东宫,太子沈长冀发现后,暴怒之下,不惜命正在为诸外邦使臣兵演的神策营倾巢出动,围了整个般若山,还亲手亲自在宫外打折了十四皇子的腿,以示惩罚,至于那引得兄弟阋墙的祸水美人,则被太子殿下囚于东宫深处中太子专门为他筑造的金笼中,只能每日承宠。
对这起兄弟争美的始末,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而除了这则传闻外,还有不少其他的小道消息。
其中就有人迟疑地提出:“那位美人是在般若山被抓回来的?那么巧?我记得九皇子好像也是那天出宫去城外般若寺上香祭拜?”
当然,相较于美貌据传能迷得太子殿下不惜东宫藏娇,都不舍得其出来露一次面的美人阿泠,这性格懦弱,长相平庸至极的九皇子,自是无人关心,即便与此事有联系,也被一众好事者丢到生灰的角落里。
但对于北都真正的权贵世家,般若山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位引发所有事端的美人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个能遮掩得住的秘密。
“啪——”
瓷杯嘭地刺耳掷碎于地,元后指着安坐于碎瓷片前的高大天乾,怒不可遏道:“你今天如果给不出一个你折了你亲弟的腿的理由,你休怪本宫今日不顾你太子的脸面!”
“母后需要什么理由?”
面对元后的刺耳诘问,喝着茶的沈长冀眼皮都没抬一下,“元聿私下觊觎儿臣的美人,还企图把人骗走,母后不去怪元聿色令智昏,荒唐无矩,胆大包天,反倒怪阻止他险些铸成大错的儿臣?”
“你——!”
沈长冀这番话,不仅话里话外都在包庇自己的那位美人,还将所有罪责尽数扫到已经受了重伤的沈元聿的身上,元后被气得不轻,“元聿再如何不对,他也是与你一母同胞的亲弟!你既要惩罚,也不至于如此!你怎么能为了区区一个美人,对他下这般狠手!你可知你那日所施惩罚,极可能让元聿落得终身残疾!最重要的一点,你弟弟会如此糊涂,也都是你那个美人故意勾引指示的!”
沈长冀却淡淡:“儿臣今日才发现母后竟如此喜欢装糊涂。
”
“什么?”
元后一呆,沈长冀神色不变:“母后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元聿跋扈乖张,从来无法无天,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脾性,都是母后你亲自纵容娇惯出来的,他能被一个美人骗,被指使,母后你莫不是太小看你的幼子了?”
说完,不等元后回应,沈长冀起身请辞,“母后如若担心元聿,还不如现在亲自照顾,儿臣还有要事,便先行离开了。
”
元后望着沈长冀远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问:“真如传闻中所言的吗,你那个叫阿泠的美人,其实确是冷宫那个孽种?!你难道不知他母亲是陛下——”
沈长冀止步,却突然说:“母后之前怪儿臣那天对元聿太狠?”
“儿臣那日没有挖掉他在孤的人身上,肆意沾染信香的腺体,就已是对他从轻发落了。
”
说完,天乾便毫不留恋大步离去。
男人离开许久,角落里的朱兰才勉强能拔起自己吓僵的双腿,可来到元后身前,却大吃一惊:“娘娘!”
她赶紧招人拿来帕子擦去脸上的冷汗,顺下一口热茶,元后这才缓了过来。
朱兰是自幼陪着元后,从妙龄少女,到太子妃,再入宫为后,故而她与元后之间多了些寻常主仆之间没有的亲人之情。
她忍不住道:“娘娘,你怎么会被太子那句话……”
“朱兰,你不懂。
”
元后回想方才天乾那句话,似还余悸未消,“太子是完全做的出的。
”
“什么?”朱兰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惊恐不已:“娘娘你说太子真的会为了那个美人挖十四殿下的腺体……”
元后突然问:“朱兰,你不是一直奇怪,我在元聿出生之前待太子疼爱有加,可在元聿出生后,突然一颗心全扑在元聿身上吗?”
朱兰点点头,“奴婢对此的确一直不解,因为娘娘你在刚诞下太子殿下时,是无比疼爱这个孩子的,奴婢以前一直是以为娘娘你顾虑到九…已夭折的九殿下,这才对十四殿下……”
“并不全是。
”元后闭上眼,似是回忆起了一件尘封多年的旧事,艰难道:“我的确也因为当年我因陛下封南溪诞下的那个孽种为九皇子,一时激动故而早产而没了的第二胎而对后来的元聿多加怜惜,可真正原因并不是如此。
我之所以疏远太子,并非我不喜欢他,而是因为……
“我怕他。
”
朱兰以为自己听错了:“怕?”
元后艰难地点点头:“其实在太子诞下半岁时,我就发现这个孩子与寻常孩子不一样,他很少哭,即便哭,也是告诉我们他饿了或者渴了,一旦我们满足了他,他便不会再哭,转而只静静看着我们,就像在…像在…观察?”
元后有些难以描述这种感觉,“我一开始以为是我的错觉,但朱兰你还记得我以前宫中养着一只鹦鹉吗?”
朱兰思索着点头:“记得,奴婢还记得那只鹦鹉最喜欢半夜叫,但后来好像是被不小心误食了什么东西才死了……”
元后摇头:“不是误食。
”
“不是误食?那……”朱兰话还没有说完,一股寒意却蹿上心头,“难道……”
元后睁开眼,艰难地给出肯定的答案:“不错,正是太子所杀。
”
朱兰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可奴婢记得太子当时不过三岁啊?怎么可能徒手杀……”
“你不敢相信也是很正常的,因为我当时也不敢相信。
”元后吐出一口气:“那鹦鹉死之前恰好雨季,栖梧殿外长了一些毒蘑菇,有宫人不小心采摘误食,差点丢了命,我便命所有人拔去了那些毒蘑菇。
之后那只鹦鹉突然死了,症状的确很像毒蘑菇中毒的表现,但我当时并没有注意,直到第二天,我意外发现了太子玩具的一个装满毒蘑菇的罐子,还有各种小动物身上的羽毛齿牙,其中就有死去的那只鹦鹉的羽毛。
后面还不等我问他这一切原因,他就先寻了过来,对我解释,说他听说用各种小动物的身上的毛羽收集可为父母祈福,这东西是他准备给我的。
”
朱兰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元后还在讲,“这是一个我没法分辨真假的解释,倘若只是如此,我可能只会疏远太子,不至于会对他毫无感情,可后面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彻底绝了对他的母子亲情。
”
原来,在元后重新第三胎,并最终怀胎十月诞下北帝的第十四子,也就是沈元聿后的某个午后,从午睡中醒来的元后看到了静静站在摇篮旁,目光不带一丝人的感情地注视里面正睡得香甜的婴儿的沈长冀。
更让她吓一跳的,是年仅五岁的孩子,手中却握着一支金钗,尖锐钗尾正指向,摇篮里与自己血脉相通的幼弟娇嫩的脖颈。
“那次之后,我再也不敢让他靠近元聿半步。
”
元后想到那时,还在后怕,“所以当他说他要挖掉元聿腺体的那一刻,我是丝毫不怀疑,他真会因为那个冷宫的孽种,挖掉他亲弟的腺体。
”
–
往常肃穆至极的皇家道观,今日清晨空气中似乎流窜着几丝不同寻常。
穿着一身雪白道袍的七八个小僮穿梭于花园之间,一手端着玉碗,一手用小巧玉帚,扫去每片最表层的薄雪,一起收集到一小碗后,便交由一位眉心一颗红痣的小僮手中。
小僮小心端着两杯热茶,走上百节玉阶,迈入由两侧小僮拉开的殿门之中,轻步来到偌大殿中央,熟练地将融化的雪水倒入煮茶的风炉中,再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煮茶工序,待快煮干炉中水,这才沏入杯中,待倒满两个茶杯,炉中恰好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师弟,宫中这几日的传闻,你可听说了。
”
一颗白色棋子落下,一位鹤发童颜的高瘦老道捻着胡子,看着棋盘上的棋局,一边接过起小僮躬身端来的一杯茶水,饮了一口,“今日的无根茶煮得甚好。
”
“公然撇下外邦来使,让神策营围了整个般若山,再亲手打断了胞弟一条腿,即便师弟再如何两耳不闻观外事,这等大事亦不会不知。
”
坐在高瘦老道对面的男人,同样一身道袍,虽然两鬓泛白,可眉宇间却还有几分杀伐之气残留,让人不敢直视,从小僮手中接过茶,也抿了一口,“今日的茶确实煮得不错。
”
手下却淡定至极地落下一枚黑子。
小僮奉完茶,没有退出道观,而是退至一侧,静坐焚香抄书。
老道观那棋局,淡笑道:“师弟就打算如此?太子毕竟是日后要继承大统之人,如今竟为区区一个美人做出如此荒唐之举?更别说,那位据传引得太子此般的美人——
“可是那人之子!”
手下“啪”一声,一枚白子落在截杀黑子退路之上,棋盘上的战况顿时变得棘手,黑子几乎无路可逃。
望着眼前的棋局,男人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半晌,棋盘上却落下一枚逆转战局,独杀所有白棋命脉的黑子。
“他不能亲手斩之俗欲,那便交由朕为他斩断。
”
–
捏着手中放着热气腾腾,漂亮精致的三菜一汤的托盘,原本是刚派来东宫来负责外院的扫洗事务的宫人,仍旧有些不敢相信,好像脚踩在云里。
她不禁回想起负责这东宫大小事务的惜月女官方才的话:“你一定记好,把新的饭食送到,取走之前的饭食餐盘,便马上离开,切记,不能偷看里面的贵人一眼,更不能与之交谈一句话,切记!切记!”
谁不知东宫里藏了一位被太子殿下视若珍宝的美人,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