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3/3)
“你来干什么?”他问。
“不欢迎啊,我这就走。
”云锦说完,干脆利落地转身。
花郁被她果断的身影搞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时,刘壮壮已经把人拉了回来:“走什么走,云姐不准走,你走了就不热闹了!”
云锦是真想走,这次来也只是履行承诺,但不打算留下吃饭。
见刘壮壮误会,她解释:“我等会儿还有事。
”
“都放假了,能有什么事啊,火锅食材都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开吃!”刘壮壮哄完姐,又看向弟,“你把电磁炉搬出来,插上电。
”
花郁不知道在想什么,闷闷的照做。
俩人行动迅速,一分钟之内搞定所有餐前程序,只等云锦入座了。
刘壮壮目光殷切,花郁看了她一眼,又别开视线。
云锦不好拒绝,看看时间还早,索性坐下了。
“我不能吃太多东西。
”她提前打预防针,免得他们劝饭。
刘壮壮表示理解,双手捧起自己的胖脸:“那酒能喝不?我调酒一级棒,云姐你要试试我的手艺吗?”
肚子要留给和华程一起的晚餐,喝两杯酒还是可以的。
云锦同意:“好啊。
”
刘壮壮欢呼一声冲进了厨房,餐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电磁炉凶猛,单薄的鸳鸯锅里水已经烧开,五块钱一包的火锅料翻滚跳跃,沁出一股豆瓣酱的味道。
花郁垂着眼往锅里下东西,云锦安静坐在旁边,直到他不小心手上溅了热汤,烫得微微颤了一下,她才突然拉过他的手,仔细地擦了擦。
被烫过的地方微微发红,残留的温度似乎还在往肉里蔓延,被她用指腹摩挲两下,刺痛感逐渐传来。
“没什么事。
”她说。
花郁喉结滚动一下,没说话。
似乎被她刚才果断离开的架势吓到了。
她以前就喜欢这么吓华程,在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心意后,不仅没有一点先爱上者卑微的自觉,反而把他捏扁搓圆,让他失去自我,连呼吸都要思考她的感受。
这样一想,她骨子里那点恶劣,真是全都冲他一个人去了。
云锦抓着他的手有些走神,花郁心里别扭,余光瞥见刘壮壮回来了,立刻挣脱了她的束缚。
等刘壮壮入座时,花郁的面色已经平和。
“这是我自己研究出的配方,云姐你快尝尝。
“刘壮壮拿个大玻璃壶,热情地给她倒了一杯。
云锦尝了一口,甜润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唇齿间还有一股糯米的香味。
确实很好喝。
云锦又喝一口,奇怪胖哥为什么从来没给自己调过。
“怎么样?”刘壮壮期待地问。
云锦:“好喝。
”
只有两个字,却是至高无上的夸奖,刘壮壮立刻骄傲地看向花郁,花郁扫了他一眼,示意他给自己也倒一杯。
刘壮壮嘿嘿一笑,把三个杯子都满上,像个老大哥一样先举杯:“搬家大吉,祝我们越来越好!”
云锦第二个举杯,两个人同时看向花郁。
花郁静默几秒,唇角突然浮起一点弧度,配合地举起杯子。
虽然华易留的那笔赌债,始终像鬼一样缠着他,但不管怎么说,从地下室搬到楼上都是一件好事,今天开始他总算不用时时担心衣服发霉、身上起红疹了。
愉快的情绪会传染,云锦多喝了几杯,喝到后来准备站起来去个洗手间的时候,身体突然晃了晃。
“小心……”刘壮壮连忙伸手去扶,有人却比他更快,直接将人搀进了怀里。
“你喝了多少?”花郁不悦地问。
云锦迟钝地看了眼杯子,半天才回答:“……三杯。
”
“才三杯,不应该啊,”刘壮壮面露不解,“我调的酒度数很低的,云姐你威士忌连喝三杯都面不改色,怎么会栽在我的酒上?”
云锦也觉得不应该,静了片刻后问:“你是不是……加黄酒了?”
刘壮壮惊讶:“这都能尝得出来?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方,我这杯酒的名字就叫中西合璧,是不是很潮?”
云锦:“……”
知道为什么胖哥没给她调过了。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清醒,整个人却没骨头一样往花郁怀里倒。
“我……对黄酒有点过敏,”她昏昏沉沉地解释,“对身体伤害不大,就是醉酒反应厉害。
”
刘壮壮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别说了,”花郁直接打断,“要去医院吗?”
云锦懒散地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不用,但是……”
花郁被她搂得身体一僵,不仅没有推开她,还低下头问:“但是什么?”
云锦:“我想上厕所。
”
花郁:“……”
最终还是花郁带她去了洗手间,把人安顿在马桶上后,他忍不住问了句:“你自己能行吗?”
云锦靠在水箱上,愉悦地勾起唇角:“不行的话,你帮我吗?”
……疯子。
花郁扭头出去了,从外面帮她把门关上。
一直等在外面的刘壮壮:“花郁你的脸好红,也过敏了吗?”
花郁让他少说话,多吃饭,自己则别扭地贴在门上,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他可不是变态,他只是怕她掉马桶里淹死。
他们租的这套房子隔音并不好,洗手间的门板也薄,可此刻不知怎么了,一阵冲水声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花郁的心越来越沉,终于忍不住拧动门把手。
开门之前,他扭头看向刘壮壮,正在往这边张望的刘壮壮立刻坐直。
“你,回屋去。
”花郁下令。
刘壮壮不解:“为什么?”
“快回去。
”花郁皱眉。
刘壮壮嘟囔一句我还没吃饱呢,但还是乖乖听话回屋了。
等他的房门关上,花郁这才对着洗手间问:“云锦你没事吧?还醒着吗?”
洗手间里没人说话。
“你不吭声的话,我可就进去了。
”花郁抬高声音。
还是没人回应。
花郁再顾不上许多,直接推开了门——
洗手间里,云锦躺在地上睡得正熟。
衣服倒是穿好了,就是有点乱。
他无言片刻,认命地将人从地上抱起来,大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饭是吃不成了,花郁给她脱了鞋,又把被子扯过来盖在她身上,正要出去给她买醒酒药和过敏药时,小指突然被攥住。
他微微一愣,扭过头来,云锦半睁着眼睛,困倦地看着他。
她似乎有话要说。
花郁静止许久,还是俯下身去:“怎么了?”
云锦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
花郁更低一些。
某人突然拽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拉,花郁的姿势本来就容易重心不稳,被她一拉瞬间失去平衡,嘴唇狠狠地撞在了她的牙齿上。
痛意袭来,他呼吸一轻,羞恼地看向罪魁祸首:“你干什么?!”
罪魁祸首因为撞到一起的时候微张着嘴,嘴唇反而完好无损,唇上的一点血迹也是从他这里沾的。
面对他的质问,罪魁祸首闭上眼睛,抱着被子低语:“我回来……陪你吃饭。
”
她说,她来陪他吃饭。
是特意为他来的。
花郁喉结轻轻颤了颤,很快又恢复冷漠。
“都醉成这样了,还吃什么饭。
”
他冷着脸离开。
十分钟后,收拾完残局的他拉了把椅子回来,在开着门的卧室门口坐下,以免某个醉酒的女人因为没人照料窒息而亡。
刘壮壮只吃了半饱就被赶回房间,心里委屈得很,但也知道造成眼下局面的人是他自己,只能含泪咽下委屈,闭上眼睛强行入睡。
然后在凌晨四点被饿醒。
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估计他们已经睡了,刘壮壮蹑手蹑脚地起床,做贼一样往外走。
凌晨四点,天还是黑的,屋里只有浅淡的月光照明。
他刚走出房间,就被隔壁屋门口的黑影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别吵,是我。
”黑暗中传来花郁冷静的声音。
刘壮壮无语:“你坐这干嘛呢?”
“还能干嘛,看着酒鬼。
”花郁烦躁道。
“不是……你回屋看着啊,怎么坐在这里?”刘壮壮不解。
花郁:“避嫌。
”
刘壮壮瞪大了眼睛:“你有毛病啊,男女朋友避什么嫌?”
“谁跟你说我们是男女朋友?”花郁反问。
刘壮壮:“你们不是吗?”
花郁:“不是。
”
“你们都那样……这个……”刘壮壮原地打了一套军体拳,最后问,“还不是男女朋友?!”
花郁陷入沉默。
凌晨四点的老小区静得仿佛坟场,刘壮壮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回应,一只脚再次蠢蠢欲动地伸向厨房。
“她结婚了。
”花郁说。
刘壮壮愣住。
“我不当第三者。
”花郁又说。
又一会儿。
花郁:“我也不喜欢她。
”
时间变得既短暂又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刘壮壮忍不住问:“花郁,你在哭吗?”
2025,凌晨四点。
刘壮熟练地输入密码进门,一双锐利的眼睛穿过黑暗,精准地落在华程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暴躁开口:“这个时间把我叫过来,你最好是有一个正当且合理的理……”
“云锦昨晚没回来。
”华程的声音轻轻的。
刘壮倏然安静。
“这是我们最后一个中秋,但她没有回来。
”
空气里弥漫着饭菜冷掉的香味,刘壮是个资深饕餮,轻易就能嗅出其中几道处理起来颇为麻烦的料理。
黑暗让他无法看清餐桌,但想也知道上面肯定摆得满满当当,味道不一定好,但一定新鲜用心。
“胖哥,她没有回来。
”
偌大的客厅静悄悄,只有他平静到有些茫然的声音,等他也不说话了,便彻底陷入安静。
许久,刘壮问:“华程,你在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