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3/3)
。
”
华程笑笑:“好。
”
商量好了,云锦开车离开,华程哼着小曲儿回家,一扭头看到刘壮站在阴暗角落默默注视他。
“……干嘛呢?”华程立正。
刘壮冷笑一声:“周末两天没着家,被媳妇儿赶出来了。
”
结果一出车库,就看到某人正在跟云锦黏糊。
华程啊了一声,面露歉意:“你先来我家待着吧,但午饭你得自己解决,我今天要跟我老婆出去一趟。
”
“……滚吧你。
”
华程立刻滚了。
一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云锦推了一个会议,提前回家接华程,在十一点半之前赶到了孙兰名下的餐厅。
孙总这么多年的习惯,但凡和儿子吃饭,必定包场,哪怕她只用得着一间包厢。
看着空荡荡的餐厅,以及排列两队表示欢迎的服务员,华程轻轻叹了声气:“我妈真是越来越浮夸了。
”
他只是随口吐槽一句,就像在谈论天气。
云锦看向他,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任何好或不好的情绪。
因为她回到2013年,改变了一些事,导致花郁在昨晚见到了孙兰,而在华程的版本里,他在二十七岁那年才和孙兰重逢。
那会儿的他已经创立云程科技,是平城远近闻名的商业新贵,他们在觥筹交错的酒会上相见,衣着光鲜,举止体面。
在孙兰的试探下,华程大方承认他们的关系,拥抱过后,从此恢复联系。
‘重逢’二字,对于不同的年纪和不同的际遇,似乎有着不同的意义和重量。
当时的他虽然在回家后,也生出一些惆怅,但更多的还是云程科技更上一层楼的兴奋。
云锦见他接受良好,便也没有过多追问,现在看着他,想起花郁眼窝里那一汪湖泊,她突然很想问问他,在认识她以后,在很成熟的年纪,是否为母亲流过眼泪。
“怎么一直看我?”华程笑问。
云锦回神:“不能看吗?”
“当然能,”华程眸色缱绻,“我巴不得你能一辈子看着我,只看我。
”
说完,想起自己的病,又突然生出后悔。
他怎么能像以前一样,轻易说出那三个字。
他在暗恼自己的不过脑子,云锦却没想太多,带着他往包厢走。
孙兰已经到了,同样在餐厅包厢里的还有她第二个儿子,曹念安。
昔日横冲直撞的小胖子,已经长成了戴着眼镜的斯文成年人,看到华程和云锦后礼貌起身:“哥,嫂子。
”
华程和云锦朝他点了点头,同时看向主位上的孙兰。
“妈。
”
“妈。
”
孙兰看到云锦眉头皱了一下,却还是温声招呼:“坐吧。
”
华程答应一声,拉着云锦坐下了。
“妈,”华程拿起水壶,倒了杯水推到云锦面前,“你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有事想问你。
”孙兰说完这句话,眼圈渐渐红了。
华程猜到她想问什么了,无奈一笑:“是不是冯叔告诉你的?”
“他如果不说,你还要瞒我多久?”孙兰反问。
华程叹了声气:“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怕这件事爆出来,会影响云程的股价,所以才一拖再拖。
”
“你是怕影响股价,还是怕影响云锦?”孙兰冷声反问。
被点名的云锦一脸淡定。
华程笑笑:“云锦刚接任CEO,如果我的病情这时候爆出,确实会给她带来一点麻烦,但我相信她可以应付。
”
“说得好听,她要是真能应付,你也不会……”
“妈,喝水。
”华程含笑打断。
孙兰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说话,旁边的曹念安忙道:“妈,餐厅今天的桃胶还不错,给你和嫂子一人来一份吧。
”
孙兰皱着眉头看向他,曹念安偷偷在桌下做了一个求饶的手势,她只能压下脾气。
包厢里的空气略微安静,曹念安刚松一口气,就听到孙兰说:“念安,你和你哥去催催菜。
”
摆明了要跟云锦单聊。
曹念安愣了愣,抬头看向华程。
华程唇角仍挂着笑,只是眼神淡了几分。
“哥。
”曹念安小声叫他。
他仍坐着不动。
坐惯了谈判桌的人,再大的场面也不是没见过,周身的气压如果不刻意收敛,一个人也能营造出腥风血雨的气势。
气氛有些僵硬,孙兰的脸色比气氛还僵硬。
曹念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求助地看向云锦。
云锦淡定拍了拍华程:“去吧。
”
华程抿了抿唇,走了,曹念安赶紧跟上。
包厢里只剩下孙兰和云锦两个人,房门一关上,孙兰就立刻开口:“我今天本来只想见见华程,但既然你跟来了,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
云锦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和她对视:“您说。
”
“华程的病这么严重,应该已经立遗嘱了吧,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打算把全部财产都交给你?”孙兰问。
云锦:“我们没聊过这方面的事。
”
孙兰嗤了一声。
她对这个儿媳一向不喜欢,但碍于自己并未尽到过做母亲的责任,加上华程护得太紧,她不想跟儿子闹僵,所以这么多年只能相安无事。
但现在不同了,她的儿子命不久矣,她必须得站出来了。
“我问你这些,不是要跟你抢财产,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孙兰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华程把一切都留给了你,还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就不打算为他做点什么吗?”
云锦想了一下,说:“我在给他治病。
”
孙兰冷笑:“医生都没办法的事,你又能做什么。
”
“那您希望我为他做什么?”云锦反问。
孙兰:“给他生个孩子。
”
云锦一顿,抬头看向她。
“我知道你身体功能健全,只是华程心疼你,才一直没要孩子,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男孩女孩都无所谓,我只求你给他留一个后代,你如果不想养,那就交给我来养,我一半的财产也会留给……”
“抱歉,不行,”云锦温声打断,“我们两个没有做父母的打算。
”
孙兰沉默良久,嘲讽:“你真自私。
”
云锦平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评判自己,心里没有一丝波动。
孙兰却不肯就此罢休:“你以为有华程的遗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让你这么舒服,你要么给他生个孩子,要么一辈子给他守着,否则我会……”
云锦:“你问我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现在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她神情淡定,对自己的狠话完全不接招,孙兰一阵憋闷,但考虑到华程快回来了,还是不情愿地点头:“你说。
”
云锦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当初你离开时,明知道一个五岁的孩子无法独立生存,为什么还要将他一个人锁在家里?”
孙兰愕然看向她,保养精细的脸上一片苍白,喉咙里发出陈旧的声音,却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许久,她颤声开口:“是华程……跟你说的?”
云锦没有否认。
孙兰深吸一口气,眼睛里隐有泪光。
许久,她哑声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想报复华易……”
报复他不负责任,报复他只会赌博,报复他丢下他们娘俩不管不顾,所以走的时候拒绝把华程的行踪告知任何人。
她太年轻了,被生活逼得近乎绝望,甚至想到华易回家后看到死掉的儿子有多痛苦,都会觉得快意。
华程与她重逢时,已经是成功的商业新贵,母子相认的过程顺利又平静,她以为那段过去早就被他遗忘,却没想到会在云锦口中再次听到。
当初的阴暗心理被猝不及防地摊开,孙兰从道德的神坛跌落,痛苦地捂住了脸。
云锦看着她这副模样,心情倒是平静。
这个问题过于简单,花郁未必不知道答案,只是他太年轻,对孙兰还有期待,才会渴望得到不同于他内心里的那个答案。
而华程未必不想问,只是年岁渐长,身边又有了更重要的人和事,过去抓着不放的东西,在某个时间段突然变得无关紧要。
不是释然,而是算了。
可云锦不想就这么算了,并非报复,也不是埋怨。
她只是想让孙兰知道,花郁华程也曾为她蓄起过小小的湖泊。
也许还不止一个。
该问的问题已经问完,云锦看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两分钟了,快到华程的极限了。
她再次和孙兰对视,友善提醒:“妈,笑一下,不要影响午餐的氛围。
”
孙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