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批判(1/3)
其实赵凌成依然对女儿没概念。
但他爷爷培养出了赵慧,那是一位优秀的空军女大校。
赵凌成看老爷子一身槽点,自负如他,他认为他培养的女儿会更加优秀。
可如果陈棉棉会像教育苗苗一样教育妞妞,他又有什么理由抢孩子?
弱小不是失败的关键,傲慢才是。
依然是因为傲慢,赵凌成猝不及防跌进自己挖的坑里,不吭气了。
但陈棉棉可不会因为他装傻就选择放过。
她说:“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
恰好这时服务员古丽来了后院,就说:“棉棉你最会看天时了,你看会不会下雨?”
天上有朵阴云,看上去确实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陈棉棉问她:“你是要出门吗,担心下雨?”
这年头还没有准确的天气预报,人们出门之前都得先观察天气。
古丽说:“我家的窖水快吃完了,要下雨,我得回家扫院子,蓄水去。
”
西北基本没有地下水,自来水没普及前人们都是打水窖。
但要打一口水窖非常艰辛的,需要先挖一个五米左右的深坑,再选用黄土高原特有的湿陷性黏红土,并加入浸湿的胡麻杆反复捶打,才能让窖壁防渗防漏。
也只有一种情况水窖才会废弃,就是有人跳窖溺死。
陈棉棉也不确定会不会下雨,却听赵凌成说:“城里不会下雨,但乡下会。
”
古丽笑了:“为啥呀,雨长着眼睛吗,还会瞅地方?”
正好这时头顶有一架飞机飞过,赵凌成指飞机:“空军方面看到有云,就会进行人工干预,让雨落到它该落的地方。
”
红专学过这个知识点的,古丽拍脑壳:“老师讲过,这个叫啥来着?”
陈棉棉说:“人工降雨吧。
”
古丽感慨说:“我都忘了,你还记得呢,怪不得从不见你跟同学们耍,你是整天偷偷躲着在学习吧。
”
陈棉棉腆着脸说:“当然了,我可是学霸。
”
人工降雨是这两年才开始搞的,也算新兴科技。
别的同学一无所知,陈棉棉却那么清楚,赵凌成不得不相信她确实是学霸了。
他还挺八卦的,走向古丽,问:“招待所的江所长是不是丧偶?”
古丽也是个爱八卦的,说:“得有五六年了吧,他媳妇跳水窖了,他呀,活该!”
赵凌成不懂了:“为什么活该?”
古丽说:“打口水窖可不容易,他媳妇跳了水窖,那窖就废了呀。
”
打一口水窖的工程量极大,造价也昂贵,人们总是攒好多年的钱才能打出一口,它也是祖传的宝辈,而一个女人对婆家最大的报复,就是死在水窖里。
因为只要泡过死人,那口窖就得封掉,再重新打一口。
赵凌成回看院外的江所长:“原来是这样。
”
陈棉棉有点疑惑,心说他该不会是猜到许大刚藏东西的地方了吧。
王八蛋,他的脑子应该没那么快吧。
……
许小梅急的直跺脚,看陈棉棉出来,两眼巴巴的。
但陈棉棉并没有理她,只把两张存折交给了吴菁菁,让她去信用社查一下。
江所长也在讪笑,等着跟陈棉棉搭话,她却走向了马家兄弟。
他俩一人捧两块肉骨头,站在路边发呆。
陈棉棉拍了马继光一眼他才回过神来,叹了一声:“唉!”
他们当然不希望许大刚被释放,但许小梅是陈金辉的媳妇儿,陈棉棉又是出了名的疼爱弟弟,他们就怕许大刚又要被释放,满脸的沉重。
陈棉棉掏了两张贰元粮票,一人一张:“你们俩要好好淘粪,天天向上。
”
她不但请他俩吃肉,还要送粮票?
他们兄弟因为太老实,别的同学都瞧不起他们,陈棉棉却对他们那么好?
马继光硬噎:“棉棉,你家的粪坑要是满了,田地需要耕种,或者是打水窖需要人干活儿你就喊我,我要不帮你干,我就是牲口养的。
”
马继业说:“我也是,我要不干我就是驴日哈的。
”
吴菁菁简直无语:“你俩可真傻,人赵军官家就没粪坑。
”
古丽也笑着说:“人家棉棉吃的自来水,不需要打水窖,你们俩个大傻冒。
”
马家兄弟有点尴尬,再看赵凌成:“哥,你还有啥活儿要我们干的不?”
陈棉棉不会滥做好事,帮马家兄弟其实也是在帮赵凌成。
见他不理这兄弟,有点生气,就掐了他一把。
见他仍不吭声,只好说:“对你赵哥,努力淘粪就是最好的报答。
”
马家兄弟齐齐点头:“我们一定好好淘粪。
”
陈棉棉依然不理许小梅,她都快急哭了,倒是赵凌成说:“许会计是吧,去拘留所看看你弟弟吧,你再不去,他得被人打死。
”
许小梅其实就是曾经的陈棉棉,疼弟弟是疼在骨子里的。
她哎哟一声就跑,她一跑,江所长也跟着,俩人一起往拘留所去了。
赵凌成刚才没理马家兄弟,是因为他在看林衍,他被民兵们押着来理发了,刚刚进了理发馆。
赵凌成也确实不太想跟马家兄弟多说话,就只说:“你俩,工作去。
”
马家兄弟应声走了,现在还剩一个人,公安小柳,也准备回去上班的。
赵凌成示意他往前走了几步,低声说:“你去查查招待所那位江所长家的住址,他爱人跳水窖的那个家,一个小时后,我会到公安局跟你们汇合,对了……”
对了,王喜妹还在公安局,但他不想陈棉棉知道。
小柳也有丈母娘,虽然没王喜妹那么过份,但也是奇葩一枚。
他挎上自行车,笑着敬了个礼:“了解!”
又说:“那咱就一会儿见。
”
……
赵凌成推起自行车走向陈棉棉,说:“走吧,上民政科。
”
古丽和吴菁菁还在呢,对视一眼,笑着说:“恭喜恭喜,这回一定要好好过呀。
”
他们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领结婚证,结婚,那件事也得办。
但望着离开的小柳,陈棉棉翻了个白眼。
事实上,许家兄弟贪污的东西就藏在江所长家,他媳妇自杀的那口水窖里。
相比农场和戈壁滩,自己家,那口水窖是最佳藏东西的地方。
因为在江所长家院子里,好隐藏,再就是它确定已经废弃,不用了。
照马继业兄弟说,许大刚经常去江所长家去喝酒,但那其实是去藏东西的。
赵凌成脑子可够快的,还真被他给想到了。
得,抓紧时间扯证吧,然后他就得快马加鞭,去找赃物了。
不过进了民政科,见走廊有凳子,示意陈棉棉坐下,他从包里掏出了大馒头。
再把自己的水杯递了过来,说:“吃点东西吧,咱们再登记。
”
那是他的水杯,而且是保温杯,陈棉棉一看,说:“冲的奶粉啊,会有异味的。
”
保温杯冲奶粉,当然会残留异味,可是小妞妞也需要补充营养啊。
赵凌成还挺懂:“现在是发育关键期,要吃饱,还要有营养,快吃吧。
”
陈棉棉中午没吃饭,确实饿,掰块馒头开啃:“好香,好酥!”
这种馒头热的时候一般,就要凉了才行,满口化渣。
她吃的正香着呢,赵凌成一声干呕,她生气了:“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吃?”
赵凌成脑海中全是那马家兄弟唆手指的场景,想到他就忍不住要吐。
既然影响孕妇的好胃口,好吧,他去外面吐。
但他已经连着加过几个大夜班了,昨晚也就睡了三个小时,今天中午又没吃东西,他的脸色就很不好看。
进了婚姻登记处,俩工作人员,老大姐瞅瞅他,再瞅瞅陈棉棉的肚子,顿时脸浮嫌弃:“同志你,瞧着不大开心啊。
”
他是来登记结婚的,但脸色比来离婚的人还难看。
只看脸色,他好像是被迫的,赶鸭子上架的。
赵凌成在掏证件,一个大姐飞速写个东西给陈棉棉:“识字不,要不要我读一遍?”
赵凌成也去看,就见上面写着:妇女能顶半边天,受到虐待找妇联。
从吴菁菁到古丽再到这大姐,都在关注一个问题,家暴。
赵凌成再度目瞪口呆,所以呢,整个泉城的人都以为他在搞家暴?
他当然要怀疑,只怕又是陈棉棉散播的谣言。
但一看他的证件俩大姐就满脸堆笑了:“军工基地的,还是来复婚的?”
再翻离婚理由,赵凌成可算找回场子了,因为俩大姐异口同声,批评陈棉棉。
一个说:“外面啥情况你不知道吗,口粮一减再减,大家都挨饿呢。
”
另一个说:“我都忘了白面馒头啥味道了,你知不知道?”
不为男人,就为军工基地的好伙食,大姐们也觉得她应该呆在那儿。
赵凌成瞥一眼前妻,眼中浮着一抹淡淡的得意。
如今结婚也不需要照相,就只手填纸张,再沓个章子。
章子啪啪一沓,一个大姐握上赵凌成的手轻拍,又劝他:“我们本地姑娘虽然糙一点,但心地善良,而且任劳任怨任打任骂,但你可以骂,不要打她。
”
另一个也说:“媳妇是疼的,不是打的,千万别打。
”
得意僵在脸上,赵凌成简直无语:“大姐,我是军人,我不打女人。
”
其实大姐们会有这样的担忧,是因为一直以来西北地区家暴非常普遍。
但旧社会女人挨了打没人管,现在有妇联了,女性之间互相帮助,互相转告。
这个时代的女性也默认男人都是会打媳妇,再加上赵凌成脸色不好就要误解。
但这要再不洗白白,他家暴的名声只怕也要传到首都去了。
陈棉棉举起那张字条说:“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