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核桃(3/3)
蹄,魏摧云就是故意的,他给马悄悄打了口哨,让马来踢的他。
他也早就想好,拉魏摧云下马,66年的还债他来负责了。
但当然,魏摧云简直就是个活土匪,曾风一个人可不敢去。
他眼珠子一转,说:“主任英明,您最知道了,我笨嘛,凡事得您来带头啊。
”
她家客厅只虚掩着,马骥下班回来正好听到,就在外面摇头笑。
薛芳来送装了苹果的碗,给陈棉棉送了一碗自家酿的甜醅子,和苗苗俩也一起笑。
曾风现在是在扮丑,做小伏低,传出去也不好听。
但算了,为了收拾魏摧云嘛,男子汉该弯腰也得弯,收拾了那个活土匪再说。
这会陈棉棉答应的很爽快:“你来约时间,我亲自批判他。
”
话说,陈棉棉晃了魏摧云一道的事,泉城有头有脸的人们都知道。
那可是个活土匪呀,一个女人上门斗他,他会怎么对付?
曾风好奇极了,也迫不及待。
天太冷了,正好有了新棉衣,不然他都不敢出门。
但不对,他的棉衣在凳子上搭着,怎么悉悉祟祟,一动一动的?
其实这件棉衣的主人入院不治,已经牺牲了。
而且当时的情况是,他直觉自己要牺牲,之前就把棉衣给脱了。
曾风在西北军区时,听姜瑶讲过那位军人的故事。
怎么回事,这可是英烈的衣服,对方留给了赵凌成,赵凌成又送给了他,曾风可开心了,都打算好了,过段时间再给小妞儿搞两箱奶粉回来。
可衣服它怎么在动呢,听说那是个才十九岁的小伙子,别附在衣服上吧。
其实陈棉棉就坐在衣服旁边,正在给曾风写派遣状。
也可以说是上门挑衅的挑战书吧。
写给魏摧云的,通知他安排时间,等着她上门,革他的命。
在这一刻曾风怕极了,衣服都不想要了,想跑。
他悉悉祟祟间,陈棉棉突然手一拂:“妞妞,不可以乱抓。
”
谁懂啊,衣服撩起,下面是张眼睛像葡萄一样大,小嘴儿咧开的小脸蛋,当那张小脸蛋儿在昏黄的灯光下微笑时,曾风遍身浮起的救赎感。
他强行抱起小家伙,看她小脚抵上他的胸膛,轻声问:“那件衣服你也喜欢?”
妞妞还不理解什么叫喜欢,但知道,衣服是另外一个人的。
她一嘟嘴,嘴唇就跟鼻子皱一起了:“呜呜!”
小婴儿都喜欢,那这衣服就没问题了。
那位少年英雄说不定还会保护他呢,曾风抓起衣服:“替我谢谢你爸。
”
妞妞看他拿着衣服就走,双手扑扑:“Mumu,呜呜~”
她不要衣服被拿走,她要提醒妈妈。
但她妈妈也没办法啊,她吃的奶粉,得曾风一趟趟背呢。
曾风走了,陈棉棉晚饭就准备用发好的面摊几张荞麦煎饼炒腌缸肉,吃甜醅子。
但她才进到厨房,曾风又敲窗户:“对了,祁嘉礼当时给你送的到底是啥礼物?”
从农场回来两个月了,地达菜和野鸡蛋都已经吃完了。
但陈棉棉不太爱吃坚果,尤其核桃,得砸,又苦,一时间搁起来就忘了。
她说:“一包野山核桃,怎么,也给了你一包?”
曾风郁闷:“什么呀,那天晚上我和林衍两个睡他的敌特狗窝,祁嘉礼闯进来臭骂了我俩一顿,还把我们俩赶出狗窝,最后我们俩睡的柴房,他鼓捣一晚上,还强行没收了我们俩的洗脸毛巾,就为了装几颗核桃吗,他可真是,越来越古怪。
”
陈棉棉想了想,说:“集中火力攻坚魏摧云,红旗农场的事,不准你再插手。
”
曾风也乐得去斗魏摧云,毕竟他的痔疮已经割了,如今再无弱点。
打个响指,他又给妞妞做个鬼脸:“妞儿,改天见。
”
妞妞继续扑扑:“呜呜~”她要衣服。
陈棉棉抱着妞妞进了小卧室,拉出床底下的杂物箱。
那是两块半新不旧的洗脸毛巾,用针线歪歪扭扭缝到了一块儿。
不像地达菜随口可以吃掉,核桃嘛,她一直放着。
但祁嘉礼显然是背着所有人缝的,那会不会里而有什么东西?
拿剪刀三下五除二剪开毛巾,哗啦啦的,陈棉棉倒出一大堆的核桃在床上。
妞妞眼疾手快,弯腰一捞,从中捞出个圆圆的,亮晶晶的东西。
正要出牙呢,她转手就往嘴里塞。
陈棉棉连忙抢了过来,又把苹果找回来给她磨牙。
陈棉棉上辈子当律师,什么人的人都见过,什么样的人,她也都见怪不怪。
但像赵凌成一样,既青涩又老成,既猛吧,但又只会流口水的她是头一回见。
像祁嘉礼那种脾气坏又烦人,执拗又真性情的她也是头回见。
那是两块老军功章,应该是铜或者别的材质。
一看就是有年头的东西,陈棉棉甚至怀疑,它大概是解放前的。
那是一个老将军革命路上,牺牲和成就的证明,它生锈了,上面泛着淡淡的绿。
而祁嘉礼在农场五年,浑身上下能被盘剥的已经盘剥的干干净净,一无所有。
可他的军功章,任是再胆大包天的红小兵也不敢拿的。
那是给妞妞的,估计是怕祁政委看到会有想法,他就缝到了核桃里。
但他连珍藏的军功章都送人,也就意味着他已经死心,没想过还能再出农场了。
……
陈棉棉跟总革委提的要求是,把红旗农场作为她的实验点,做改革实验。
待在基地这种地方的不好处是,动不动信息不通。
但幸好西北到了十一二月天寒地冻,生产就停滞了,不然可真影响工作。
当初推荐林衍当民兵队长,她也是在为改革实验铺路。
她想通过改革进一步提高粮食产量,也扭转目前这种放下生产搞批判的局面。
毕竟大家吃饱肚子比啥都重要,她又懒又馋,还想天天有肉吃呢。
那么,民兵队长的支持就特别关键。
但在她的改革路上,上回她去农场时跟祁嘉礼聊,再有曾风的调研,她就发现,魏摧云是块巨大的绊脚石,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在针对所有劳改犯们。
这趟批判必须她去,虽然硬着头皮,但也必须把他斗败。
像祁嘉礼那种老人家,她或者能力不够,不能洗脱他的罪名。
可他连几块军功章都给妞妞了,他还为了解放做过贡献,罪不至死呀
至于魏摧云,他要清白,批判嘛,他听着就行。
他要不清白,连一帮老头的破鞋子都要贪污的,他坐牢活该。
早在妞妞出生前,陈棉棉就帮她交了好朋友,喔不,好姐妹,小苗苗。
苗苗爱陈阿姨,当然也喜欢小妹妹啦。
陈棉棉很可能晚上会赶不回来,把妞妞托付给孙冰玉吧,有讨厌的小展展,托付给姜霞吧,帅帅她更讨厌,但有可爱的苗苗姐,那她即便不在一晚也没关系。
苗苗会使出浑身懈数,逗妞妞开心的。
提前跟马骥打了出行申请,陈棉棉收拾准备,就要去搞革命事业了。
得先把妞妞抱上楼去,但有人敲门,她一开门,居然是赵慧。
开门就问:“我的妞儿呢?”
又说:“她该上户口了,六个名字,你来选择喔。
”
月子一别,姑奶奶都半年没见她的妞儿了。
赵慧笑的活像个来偷小孩儿的怪阿姨,手里只差一条麻袋。
她知道赵凌成不在,而且做了好多申批,打算来跟妞妞住几天。
对了,现在上户口没将来那么迅速,但妞妞得上户口,也得有大名了。
且不说她们,说回曾风。
他甚至没敢进铁管所,是委托一个路人把批判书送进去的。
魏摧云一天四处跑,忙的要死,一周才去一趟单位,所以他当天才收到信。
他的手下们,知道他相过亲那事儿的,全在笑。
但魏摧云没有笑,甚至连脏话都骂不出来了,因为一个男性在择偶时,品德方面,必定是以老妈为参照的,而陈棉棉在他印象里,就是他妈的翻版。
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吃的是草,哺的是血,简直可谓人形老黄牛。
那也是大多数西北妇女的标版。
但操他爹的,她到底是吃错药了还是疯了,丢弃了所有美德,还想骑到他头上?
他可是西北第一响当当,梆梆硬的男子汉,能叫个女人把命给革了?
窗外刚刚过漂过一阵雪沫子,但又出着太阳,刺眼的白色日光,天空是灰蓝色,放眼四野,楼是灰的,树枝是灰色的孤伶伶,寒天冻土中,麻雀都冻没了。
整片西北大地上,室外几乎没有人烟,偶尔有个行人也冻的缩手缩脚。
但戈壁滩上,赵凌成他们挺拔的站在室外,旷野上。
而且所有人的鼻尖都在往外渗汗。
冬季的西北,天色最利于U2隐匿,隐藏自己,所以晴大白日的来了。
赵凌成他们为了诱敌深入,也没有开地面雷达。
肉眼观测,心中计算,这是最新的近快打发,机会在一秒被切成十份的刹那间。
赵凌成转身上弹导车时,杀伤标图员亦然,随着他一声放,三发导弹飞向天空。
这回必须做到,总不能在床上不行,打飞机也不行吧。
击中是必然的,但是没有人欢呼,甚至,所有人都是沉默的。
赵凌成第一个骑上摩托,还举着望远镜。
他看到了,硕大的伞包打开了,那是逃生了的敌军飞行员。
必须在第一时间找到并活捉他,任务才算完成,那蝗虫一样的U2大军,也才能被彻底驱散。
他也才能有时间调整自己,一血床上的前耻。
摩托激起黄沙,他朝着目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