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琳只有一个儿子,小名叫康康。
她管得比较严,几乎从不让下楼来玩儿。
但她觉得妞妞的智慧超于同龄婴儿,需要早教,上楼一趟,就把康康带了下来。
还把康康的早教课本也带来了,有英文儿歌,俄语故事集,还有珠算和语文。
黄琳还得批评陈棉棉几句:“咱们做女人的,年轻时眼光放亮挑个好丈夫,结婚有孩子了,就要以孩子为重,尤其是女孩儿,要教琴棋书画,将来才能高嫁。
”
陈棉棉感谢她送的书,但不赞同她的说法:“女孩子不是非要嫁人的。
”
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她举课本看妞妞:“这个字读什么呀?”
妞妞吃一口小手手,说:“ben,ben。
”
陈棉棉是随时会给她指字儿,只要教过一回妞妞就能记住。
康康一看妞妞爱学习,抢着给她当小老师,手指着课本,教她认字儿了。
妞妞扣着小脚丫,时不时吸一口口水,听的全神贯注。
女同志们闲聊,很容易扯到八卦的。
陈棉棉先引话题:“听曾风说他妈挺普通的,怎么就能嫁给曾司令的?”
黄琳说:“东北知道吧,咱共和国的摇篮,曾风他外公是一家大钢厂的书记。
”
又说:“曾司令本家一般,但他干爹是海军部队的老司令。
”
干爹和老丈人都是助力,但又不算很稳妥。
也就怪不得曾司令要把一双儿女全送到西北来刷政绩了。
陈棉棉又说:“听说曾司令是出了名的爱老婆,听着我都羡慕。
”
黄琳反问:“如果我爸是钢厂老书记,能扶持我家老曾当官,他敢不爱我吗?”
又颇轻蔑的说:“要我说呀,女人靠娘家真不算什么,要长得漂亮,多才多艺才叫本事,我姐就因为长得漂亮又有才华,都被法国来的外交官追求过呢。
”
陈棉棉一想:“你姐年龄不小了吧,还是单身?”
说起她姐,黄琳格外骄傲,:“我姐可是14岁就拍过电影的,那会儿还没解放呢,申城好多小开排着队追她的,头婚嫁的海军团长,可惜出海没了,后来还是友谊商店的经理亲自登门,专门请她去当售货员,站柜台的。
”
陈棉棉听出意思了,遂又说:“既然有外交官求婚,你姐就该嫁呀,说不定还能跟着出国,你也能跟着沾光,以后康康长大了,也能跟着出国呀。
”
申城人天然的爱出国,陈棉棉这话也说黄琳心坎上了。
但她叹口气,低声说:“其实吧,我和我姐不是一个妈,她也就偶尔帮我买点东西,别的忙一概不帮,我家老曾的工作都是曾司令帮的忙,找我姐?没门。
”
她又转口问:“你炸的油果子怎么那么酥?”
陈棉棉说:“油果子想要炸的酥,秘诀只有一个,多加猪油。
”
黄琳又说:“对了,你再出去打几头野猪呗,肥,油多,咱们用来炸油果子。
”
天寒地冻的,出去打野猪,陈棉棉不得被冻死?
她大概明白了,黄琳大姐是原配生的,黄琳妈是填房,俩姐妹关系也就比较淡。
但黄琳都28了,她姐至少也得有三十岁。
三十岁的寡妇,法国来的外交官求婚都不答应,那必然是想嫁个大人物。
陈棉棉再回忆,就发现原书中,女主的继婆婆好像就姓黄。
她再问黄琳:“你姐是不是懂法语?“
虽说大姐的风光黄琳蹭不上,但她还是致力于吹捧大姐。
她说:“我原来跟你讲过呀,1964年中法建交,我们申城日报上就登过我姐服务外交官的照片,你们这些乡下人不懂,她虽然是售货员,但只服务外宾的。
”
这就对了,原书中,曾风继母的外语就特别好。
陈棉棉心说该不会曾风他妈一死,黄琳她姐就上位,成司令夫人了吧?
那曾风老妈岂不是比女儿曾丽还可怜?
而且本来这些都只是陈棉棉的猜想,但很快她就又有新发现了。
那就是,原书里曾丽会被蛇咬死,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手段高明的谋杀!
……
赵凌成他们自打出去后,就一直在野外放炮。
也不知是啥样的大炮,轰一次,睡的正香的陈棉棉和妞妞就要被吓醒一次。
一开始妞妞会被吓哭,哭着往妈妈的怀里钻。
但奇怪的是,突然有一天,妞妞就掌握炮响的规律,并且会提前预警了。
那不,有天夜里,陈棉棉正熬夜给总革委写信呢,就看咕叽一下,婴儿床里的妞妞突然翻坐了起来,揉着眼睛,扬起小脑袋说:“妈妈,boom,boom,抱抱!”
紧接着远处就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窗玻璃被震的唰唰响。
陈棉棉把闺女抱到怀里,问:”小坏蛋,你怎么知道外面要响炮的?”
妞妞才九个月,能说叠词就很厉害了,当然不会解释。
孩子也只会抵着头往妈妈怀里钻:“抱,抱抱!”
女儿太聪明了,就搞得陈棉棉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重生的了。
但专门研究了几天,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其实是,妞妞的听力超乎常人的敏锐。
而赵凌成他们在发炮之前,会先发射一种声波来驱赶周围的野兽。
那声波,人要不专注听是听不到的。
陈棉棉也是跟着妞妞听了几回之后才恍然大悟的。
声波一响,妞妞就知道要炸炮了,就会害怕,求着妈妈要抱抱。
可惜赵凌成不在家,要不然,陈棉棉得好好炫炫。
她闺女就是小天才,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而关于曾丽是死于谋杀的事,陈棉棉是在出差时,无意间发现的。
已经三月了,虽然大地还一片冰封,妞妞也还只有九个月,出门并不方便。
但陈棉棉必须得带着她出趟差了,因为水利工程已经进入尾声。
而作为专职薅羊毛,从来不干事实的庸才领导,她必须得去薅功,抢功劳了。
曾丽要去探望她哥,所以也跟着陈棉棉一起。
俩人带着孩子才上火车,列车员来问:“两位大姐,需要冲豆奶吗?”
列车上的特供豆奶格外好喝,陈棉棉每回上火车,都会专门点上一杯,享受一下。
但今天,曾丽掏出一罐咖啡来:“嫂子,喝我的咖啡吧。
”
又说:“你应该没喝过法兰西风味的咖啡吧,今天正好尝一尝。
”
陈棉棉确实好久都没喝过咖啡了,当然点头:“好哇。
”
但她故意又说:“你哥有什么东西我带就行了,这么冷的,何苦让你跑一趟呢?”
曾丽苦笑:“他太辛苦了,我去看看他也是应该的。
”
曾风特地嘱咐,让曾丽必须亲自去,其实是因为他需要胶卷来照相。
他不会让陈棉棉拿胶卷的,因为去年在农场,陈棉棉故意装傻摆了他一道。
农场大丰收,他本来也有功劳,可最后却一张照片都没留下。
这回的水利工程曾风当然就想独占功劳。
不过陈棉棉专门跑去抢功,也是做了万全准备的,她势在必得,要把功劳抢到手。
等咖啡时,望着窗外,曾丽就又说:“我外公家在东北,天气也冷,但那可是肥沃的黑土地,哪像这大西北呀,一眼望过去全是戈壁,穷成这样,也不知道国家干嘛非要投入人力物力建设它,要我说,嫂子,这种地方,咱们就该丢弃掉。
”
陈棉棉笑问:“那这儿的老百姓呢,怎么办,就不管他们了?”
曾丽和曾经的祁嘉礼一个看法:“迁呗,迁到气候好,土地肥沃的地方去。
”
今年开春后就一直在下雪,而那其实是丰收的好兆头。
河西大地上,冬麦正在疯狂的吸收雪水。
再过三个月,等到妞妞过生日的时候,小麦就会成熟。
那厚厚的白雪全是营养,也会变成沉甸甸的麦穗,今年也将是个丰收年。
馒头油饼,锅盔麻花,人们就又可以变着花样儿的吃起来了。
眼光局限,陈棉棉不跟曾丽争辩什么。
听到妞妞在呜呜的叫,她扭头看窗外,也被惊到了:“哇,好肥的野猪。
”
外面跑过几头大野猪,肥的肚子都快拖地上了。
妞妞可不觉得西北差,她简直爱死了,脸贴玻璃上,呜呜的呼唤着大野猪。
陈棉棉心中突然一念,其实如果她能打一头野猪,带到挖水利的现场,好好慰问一下辛苦了几个月的,挖水利的人们,那个功劳她也就不算白抢了。
但猎野猪容易,要一路带进山里可就不现实了。
山里也有野猪,但它对气味非常敏感,一闻到人的味道就会跑掉的。
而且陈棉棉背着个小婴儿,要专门去猎野猪也不现实。
转眼咖啡来了,陈棉棉一闻,有点意外。
她说:“这咖啡里应该加了少许胡椒和焦糖吧,味道确实够特别的。
”
曾丽反而有点纳闷:“嫂子你居然懂咖啡?”
陈棉棉说:“你赵哥教我的,他偶尔也喜欢喝点咖啡。
”
曾丽只是普通人,没那么敏锐,也没意识到陈棉棉的知识超纲。
反而,她搧着咖啡的香气说:“你能体会到吗,这香味就好像森林中的晨雾一样,清新,浓郁,要我说,还是人家法国人会享受生活,喝的咖啡都这么香。
”
陈棉棉上辈子也只是打工人,连锁咖啡店的VIP,不懂欣赏咖啡。
但这味道在女配的记忆里,是青草加腐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