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3/3)
丈夫做工摔断了一条腿?
街坊们说,她杀了自己的丈夫?
上次她和燕宜,还有大姐三个人一起凑了几十两给温娘子,按理说足够她给女儿买药,照顾家里,坚持过这个冬天了啊。
沈令月眉头紧紧皱起,不明白这才几个月的光景,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她踮着脚尖往院里看,试图寻找温娘子的身影。
身后突然一股大力袭来,险些将她撞倒。
“我的儿啊——”
沈令月踉跄了下才站稳,就见一对年轻男女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冲上来,那老妪哭天抢地,不管不顾就要往院里闯。
左边扶着她的男人对捕快道:“官爷,里面死的人是我大哥,这是我老娘和我媳妇儿,求您开开恩,放我们进去见亲人最后一面吧!”
两名捕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进了院子禀报。
没一会儿,院里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官员,打量来人:“你们是死者穆大山的亲属?叫什么名字?”
“对对,我是他弟弟穆二森,这是我娘孙氏,我媳妇儿小孙氏。
”男人点头哈腰说道。
年轻官员嗯了一声,“进来吧,正好本官有些情况要问你们。
”
他正要带着三名死者亲属进去,忽然见到人群中有一年轻女子冲他招手,“吕推官,是我,我呀。
”
有点面熟?
吕推官走近几步,不确定地开口:“你是,裴怀舟的夫人?”
沈令月连连点头,“是我,上次你送我夫君回家,我们在门口见过的。
”
——这是裴景淮的酒友之一,在顺天府任推官,专司刑狱之事。
吕推官恍然大悟,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弟妹怎么在这儿?”
沈令月抿了下唇,斟酌开口:“我想问,里面死的那人妻子是不是姓温,她还有个生病的女儿叫丫丫?”
吕推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她:“弟妹认识这家人?”
“算是吧……”沈令月眼巴巴看着他,“能不能行个方便放我进去看看?我不相信温娘子会杀她夫君。
”
吕推官微微皱眉,轻咳一声:“弟妹,我们这是在办案,人命案,闲杂人等……”
话音未落,院子里传来老妪嘶哑的咒骂。
“你这个丧门星,害我儿子绝后,害我儿子断腿,如今又要了他的命!我要杀了你给我儿子陪葬——”
院内,孙氏一边咒骂着,突然扑向站在一旁,仿佛失了魂一般的年轻妇人,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不停摇晃。
速度之快,连旁边的捕快都没反应过来,想要上前阻拦已经来不及。
眼看那妇人都快被掐的翻白眼了,院子外面突然冲进来一道身影,不由分说将孙氏推开,用力掰下她的手。
正是觑着空子蹿进来的沈令月。
待她看清温娘子的面容,就是她认识的那个,连忙将人扶住,使劲拍着后背顺气,“你没事吧?丫丫呢,丫丫在哪里?“
丫丫的名字仿佛唤醒了她麻木的灵魂,温娘子一个激灵睁大眼睛,用力握住沈令月的手。
“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
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大山他就已经……”
温娘子说不下去了,摇着头,眼泪如断线珠子一般滚滚滑落,瞧着凄惶又可怜。
吕推官慢了一步进院子,正要让人把沈令月“请”出门外,却见她扶着温娘子连声安慰,又对他投来一个恳求的眼神。
吕推官无声叹了口气,看着这一院子的捕快、仵作、小吏,一群大男人,确实没一个适合给死者妻子问话的。
更何况自从他们接到报案赶来,从屋里抬出尸体,初步检验,这位温娘子就处于一种不言不语的失魂状态,仿佛与外界隔绝一般。
他记得怀舟在外面没少夸过自家夫人聪明能干?罢了,那今天就给他个面子,请他夫人帮个忙好了。
“你胡说!就是你杀了我儿子!”
孙氏被小儿子和小儿媳搀扶着拉开了,却依旧不减对温娘子的咒骂,“你每天光顾着给那个赔钱货买药,根本不管我儿子,你嫌他是累赘,巴不得他早点去死!”
“我没有。
”温娘子低着头不敢对上婆婆凶狠的眼神,只是小声辩解,“我从没嫌弃过大山是累赘,我一直都有好好照顾他……”
小孙氏轻嗤一声:“你照顾大哥?那你为什么不在家好好待着,成天往外跑?还有你身上突然多出来那些给丫丫买药的钱,谁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勾搭野男人拿回来的!”
穆二森的媳妇小孙氏是孙氏的娘家侄女,既是婆媳又是姑侄,面相都有几分相似,写满尖酸刻薄。
“喂,你怎么说话呢?”沈令月听不下去了,对小孙氏道:“丫丫买药的钱是我给的,你看我长得像野男人吗?”
小孙氏目光在沈令月的衣裳首饰上打了个转,心下暗忖:这个丧门星何时认识了这般阔绰的夫人,怎么从没听她说过?
温娘子感激地握住沈令月的手,轻轻对她摇头,“夫人,你已经帮我太多了,你不该来这里的。
”
“我倒是庆幸我来了,不然等着他们将你屈打成招吗?”
吕推官咳嗽两声,出言提醒:“我还没开始问话呢,更没对她用刑。
”
沈令月认真看着温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如实告诉这位大人。
丫丫已经没了爹,你还要让她没了娘吗?”
温娘子被她鼓励,鼓起勇气对吕推官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今天出门去找活干,离开前我给大山留了饭菜,就放在床边的小炉子上温着,他什么时候饿了就能热一下……可是等我回来,就看到他,他把自己吊死在窗台上了……”
温娘子回忆着她推开门看到的那一幕,忍不住又哭起来。
她庆幸自己出门前把丫丫放到邻居家照看了,否则要是让她看见可怎么办啊。
“大人,她一定在撒谎。
”
小孙氏振振有词,“我大哥断了腿瘫在床上好几年了,连起身都费劲,他哪有力气吊死自己?倒是我大嫂完全可以把他勒死在窗台上,然后伪造成自杀。
”
她恶狠狠地瞪着温娘子:“就是你不守妇道,嫌弃夫君是废人,是累赘,想杀了他拍拍屁股改嫁去!”
沈令月突然道:“吕推官,请问仵作已经验完尸了吗?”
吕推官答:“初步检验已经完成,具体的还要拉回衙门验尸房再细细查看。
你想知道什么?”
他招招手,一名脸上蒙着白巾的老者走过来,手上还带着一双缝制的棉布手套,想必就是顺天府仵作了。
沈令月到底没有勇气自己去揭开蒙在尸体上的白布,想了想问仵作:“您刚才检查过尸体了,他身上干净吗?后背和大腿等处有没有褥疮或溃烂的痕迹?”
仵作摇头,“病人断腿瘫痪多年,身体难免会消瘦虚弱,但他身上被拾掇得很干净整洁,没有褥疮也没有溃烂,显然是有人每日精心照顾的缘故。
”
沈令月望向对面的孙氏三口,“听见了吧?照顾一个瘫痪病人可是很辛苦的,温娘子能让丈夫躺在床上几年都不生褥疮,你们知道这要花费多少心血吗?”
穆家院墙并不高,有好事者已经翻上墙头看热闹,沈令月的声音也能传到院外。
她这番话立刻激起了街坊四邻的讨论。
“是啊,温娘子这几年有多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她对大山兄弟那真是没的说,再没有比她更勤快干净的了。
”
“可不是吗,大山刚断腿那会儿比现在壮实多了,温娘子每天都要给他翻身擦洗,累的腰都直不起来,还是我陪她去附近药堂买的膏贴。
”
“大山他娘和他弟弟,一口一个心疼儿子,心疼大哥的,咋没见你们过来日夜伺候过大山一回呢?”
沈令月得到了群众声援,越发理直气壮。
“听见了吧?温娘子如果真的厌倦了这种照顾病人的日子,有的是办法让穆大山不声不响地没了,干嘛要选这种费力不讨好,还容易惊动官府的法子?”
她又问仵作:“死者脖子上的勒痕,是一道还是两道?”
“一道。
”仵作叫来徒弟,把验尸格上画出的图案给她看。
人形脖颈上有一道斜向后方的勒痕,左右交错在后颈中间。
沈令月问吕推官:“大人判案无数,经验丰富,应该清楚上吊自杀和他杀的区别吧?
吕推官当然清楚,但他不清楚的是裴怀舟的夫人为什么也清楚?
他瞥了沈令月一眼,清清嗓子对孙氏三人道:“根据现场勘验尸体的情况来看,死者穆大山确系死于自杀……”
“我不同意!”
孙氏突然跳起来,“我儿不会自杀,就算是他自己把脖子套进绳子里,那,那也是这个丧门星逼他这样做的,她就是杀人凶手!”
沈令月看她眼珠乱转,一副阴刻算计的模样,突然灵光一闪。
“大人,死者若是自杀,一定留有遗书吧?你们找到了吗?”
作者有话说:来了[让我康康][让我康康]嘿嘿没想到我们雁翎妹妹这么生猛吧~她逃家就是为了逃婚,怎么会又把自己嫁出去呢[狗头]
我今天想了想这个剧情走向好像是有点难猜hhh毕竟前面留的线索也很少,希望你们能有惊喜的感觉嘿嘿[撒花]
不过白家确实是因为雁翎才恢复了和燕燕的联络哈,以后我们燕燕也是有舅舅撑腰的宝宝了[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