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2)
我收了剑,剑穗上的铜铃铛随着收势轻晃,发出细碎声响。
院门吱呀推开,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穿过晾晒的麻布与青瓦,直往人心里钻。
踩着石板路拐过巷口,乡中心的小戏台已被挤得水泄不通,油布灯笼在暮色里晕开暖黄的光,将台子上的事物照得纤毫毕现——十余个青花釉里红的花盆错落摆放,盆中绛花似火,层层叠叠的花瓣如美人广袖,在晚风里轻轻摇曳。
这是做什么?我问了旁边老汉,他回头。
后生仔从哪来的?老汉咧嘴笑,露出缺了半截的门牙,这可是我们阴山乡的花节!每年今日商队必来,专挑最拔尖的花。
昨儿个沈家商队的人说了,若能碰上最好的,二十两银子都肯出!他的话刚落,周围人纷纷伸长脖子,议论声像煮沸的汤锅咕嘟作响。
我正听得入神,忽见人群中闪过一人影。
那商队汉子左肩缠着的绷带洇出暗红血迹。
记忆突然翻涌——昨夜暴雨倾盆,我在李国前辈家时,一群黑衣人来过我刺伤刺伤了他的左肩,他同左肩受伤...但不等我细想,锣声骤然响起,台上十二位参赛者已列队站定。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人缝里钻了出来。
五六岁的孩童抱着比他半人高的花盆,歪歪扭扭地往台上爬。
粗陶盆里的绛花足有磨盘大,花瓣边缘泛着金边,在灯笼映照下竟似流动的云霞。
我心头猛地一跳——这不是早上,早上给李国前辈送饭的小孩?
小朋友,你也要参赛?我蹲下身,指腹擦去他鼻尖的汗珠。
小娃认真地点头,乌黑的眼睛亮得惊人:这是我在后山崖边找到的!
话音未落,台下已炸开锅。
沈家商队的掌事人突然拨开人群,他盯着那朵绛花,浑浊的眼睛里泛起精光:绛花跟着台上十二朵花比根本无法一比!我沈家愿出二十两纹银!铜钱撞击声混着惊呼响起,王父王母挤在人群中早已红了眼眶。
小娃攥着沉甸甸的银锭,跌跌撞撞跑下台扑进母亲怀里,笑着说我的花得第一了王父王母也跟着笑,我的孩子最棒了。
这娃是怎么找的比养的多好?有人扯着王父的衣袖追问。
男人挠着头憨笑,眼角皱纹里都藏着喜悦:我家小子打小就爱往山里跑,谁晓得能采到到这宝贝...二十两啊,够买上几亩良田了!
人群簇拥着王家往家走。
我望着小娃手里摇晃的银锭,忽然想起那商队汉子走的方向。
山风掠过戏台,绛花残留的香气里。
暮色渐浓,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