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神仙二十(2/3)
今身为仙官,尘世不可久留。
儿知父母思念深切,但村中所立庙宇,切不可再存!”
老父愕然:“乡亲们一片诚心,供着你,求个平安……”
谭宜摇头,声音清越如击玉:“凡人之诚,易被邪物所乘。
若假儿之名,妄作威福,反害了乡邻,岂不是儿之罪过?请速速毁去此庙!”
他顿了顿,又道:“庙基之下,埋有黄金无数。
毁庙之后,可掘出此金,散与贫苦乡邻,助他们安身立命。
”言罢,他深深望了一眼涕泪纵横的双亲,后退一步。
未见他有何动作,平地忽起清风,托举着他那霞冠羽衣的身影,冉冉升入云端,顷刻间化作碧空一点,杳然无踪。
村人闻讯,将信将疑。
但既是谭宜仙谕,众人合力,将那寄托了数十年香火与祈望的小庙拆去。
当最后一根梁柱轰然倒地,人们依言在庙基处向下挖掘。
锄头铁锹没入土中不过数尺,便听得“叮当”脆响不绝——土中赫然埋藏着成块成块赤诚的金子!阳光下,那光芒几乎灼痛了所有人的眼。
金子被悉数取出,公平地分发给村中鳏寡孤独、贫病交加之人。
许多因天灾濒临绝境的人家,捧着这从天而降的活命钱,朝着谭宜消失的天空方向,泪流满面地叩拜。
更神奇的事还在后面。
分金完毕,人们清理挖掘留下的深坑时,坑底忽然汩汩有声。
一股清泉毫无征兆地自地心涌出,瞬间注满了整个深坑。
那泉水清冽得不可思议,仿佛融化了整片天空的湛蓝,纤尘不染,直视可见泉底细微的砂石脉络。
无论暴雨倾盆如何肆虐,池水始终盈盈然,不涨一分;大旱之年,赤地千里,此池之水亦不落一寸。
这池水不仅奇异,更似蕴含着某种慈悲的灵性。
邻村有孩童患了怪病,高热不退,药石无效。
家人情急之下,取此池水喂服、擦身,病势竟奇迹般退去。
一传十,十传百,“谭子池”或“天池”的名声迅速传遍州郡。
每遇灾厄,远近官民常来池边虔诚祷告,池水无言,却往往带来风调雨顺或祛病消灾的回应。
池边渐渐砌起青石,成为一方圣地。
许多年后,一个名叫周郭藩的年轻进士路过陵州,听闻此池来历,凝视着池水中倒映的流云和池边虔诚的身影,久久不语。
他研墨提笔,在池畔石亭的素壁上题下一首诗。
其中两句,道尽了此地的玄机:
神金散作千家粟,仙醴凝成一脉清。
莫向泥胎求庇佑,心泉深处有神明。
那谭子池水,至今依然清澈如初,映照着千年流云与人间烟火。
它无声地诉说着一个道理:真正的“神迹”,从不在高筑的庙堂与缭绕的香火里,而在于一颗能将“黄金”散作济世甘霖的慈悲心。
当人心扫尽对偶像的盲目匍匐,方能照见内在灵性的泉眼——那才是永不干涸的力量之源。
谭宜散金毁庙,留下的岂止一池清水?他掘开的,恰是尘封在世人心中那眼名为“自性光明”的深泉。
3、渔夫误入仙家宴
苏州昆山的赵屯村,三十多岁的王可交守着一条渔船、几亩薄田过活。
他平生最得意的事,便是抡起船桨,狠狠拍晕刚捞上来的大鱼,就着新挖的野蒜和韭菜,煮一大锅浓白鲜香的鱼汤。
每当捧着粗陶碗,热腾腾的鲜气扑了满脸,他便觉得神仙的日子,大约也不过如此了。
那年三月三,春水初涨,松江开阔。
王可交荡着小船,破开粼粼波光,放声哼着渔歌,快活地朝江心划去。
行不过数里,薄雾深处,一艘雕梁画栋、彩绘如霞的花舫,无声无息浮在江心。
船上七位少年道士,头戴玉冠,身披霞帔,衣色各异,光彩照人。
十来个梳着双鬟总角的童子侍立左右,还有四个黄衣人肃立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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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可交正看得呆住,一个清越的声音穿透水汽:“王可交!”他浑身一激灵,未及反应,自己的小破船竟已轻飘飘贴到了那巨舫边上。
一位童子含笑伸手,不容他多想,便将他引上了仙舟。
舫内景象,更是他做梦也描画不出的奢华。
七位仙真面前,青玉盘托着从未见过的奇珍异果,流转着温润宝光;十余名绝色女乐怀抱乐器,静立一旁。
王可交缩在筵席末尾,手足无措地挨个作揖。
仙真们目光落在他身上,如清泉拂过山石。
“好根骨啊,活该入仙道,”一位仙真略带惋惜,“可惜托生寒微,眉间慧根也被灸痕损了。
”另一位仙真道:“且给他些酒喝。
”侍者捧来一樽酒,倾入玉杯——那酒色竟分赤、白、紫、黄四层,晶莹剔透,异香扑鼻。
王可交不敢推辞,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甘冽清寒,仿佛一道冰线直坠丹田,四肢百骸说不出的松快熨帖,连口鼻间残留的鱼腥蒜气也被涤荡一空。
“再给他些仙栗尝尝。
”侍者端来一盘金灿灿的果实,只一枚,大如拳头。
王可交囫囵吞下,只觉腹内暖融融饱胀异常,再无半分饥饿之感。
“你既有缘到此,便赐你仙丹一粒。
”一位仙真指尖轻弹,一枚圆润的丹药飞入王可交手中,丹分四色,光华内蕴。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先前那仙真忽道:“该送他回去了。
”话音刚落,两名黄衣侍者已架起王可交双臂,如提稚子,轻飘飘将他送回他那条小破船里。
王可交只觉得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被一股柔和的风托着,飘飘荡荡不知飞向何方。
迷糊中只听见云端传来一声悠长的叮嘱:“好好修行,莫负了这场机缘!”
不知过了多久,王可交“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睁眼一看,自己竟趴在一座青翠山谷的溪涧边!不远处,一个樵夫和一个僧人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这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
“你……你是何人?从何处来?”僧人惊疑不定地问。
“小人是苏州昆山渔民王可交,今早离家入江打渔,不知怎地到了这里。
”
“今早?”樵夫失声道,“今日已是九月初九重阳!三月三?那已是半年前的事了!”
王可交如遭雷击,忙问此地何名。
僧人合十道:“阿弥陀佛,此乃天台山,瀑布寺前。
”再问离家乡华亭多远,答曰:“水路旱道,千里有余。
”
王可交脑中一片空白,恍恍惚惚随僧人进了瀑布寺。
僧人备下素斋,他却毫无食欲,只觉得那饭菜气味异常刺鼻,只肯喝些清水。
寺中众僧见他举止奇异,连忙报官。
层层上报,惊动了越州信奉道法的廉使王沨。
王沨一见王可交,便心中震动。
眼前之人身长七尺,神清气朗,言谈间自有一股出尘之韵,绝非俗类。
“此真仙人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