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应天悲雨,黑衣入幕(上)(2/3)
心翼翼地再次响起,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望着朱棣在风中岿然不动的背影,那背影在秋阳下投下长长的影子,竟透出一种孤绝而锐利的意味,仿佛一把缓缓从千年冰封中拔出的古剑,寒气逼人。
朱棣没有回头。
他缓缓抬起紧攥帛书的手,那承载着帝国噩耗的帛书,已被他掌心的力量揉捏得不成形状。
“传令。
”朱棣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冰凌砸在坚硬的石板上,“备最简素的车驾,随行卫队…仅限百人。
张玉留下,坐镇北平,提防蒙元异动,也盯紧城内各方。
你,”他终于侧过头,目光如电射向朱能,“随本王南下奔丧!”
“殿下!”朱能一惊,声音陡然拔高,“仅带百人?这…这太冒险了!南京如今情势不明,万一…”
“没有万一!”朱棣厉声打断,眼神锐利如刀,“太子大行,举国哀悼。
本王身为胞弟,闻噩耗,悲痛欲绝,星夜兼程,轻车简从,方显兄弟情深,赤诚之心天日可表!带甲数千,浩浩荡荡入京?你想让父皇和满朝文武,如何看待本王?是想告诉他们,本王是去奔丧,还是去…逼宫?!”
最后两个字,朱棣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森然。
朱能浑身一震,瞬间明白了其中关窍,冷汗瞬间浸透内衫。
是啊,太子新丧,皇帝痛失爱子,正是最敏感多疑、心如刀绞之时。
任何一丝一毫可能被解读为“不轨”的举动,都会引来灭顶之灾。
燕王殿下这看似冒险的“轻车简从”,恰恰是此刻唯一的选择,是示弱,更是将自己置于“哀痛赤诚”的道德高地,堵住悠悠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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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臣明白了!”朱能单膝跪地,抱拳应诺,声音带着后怕的余悸。
朱棣的目光再次投向遥远的南方,那一点深埋在眼底的火焰,此刻已熊熊燃烧起来,仿佛要将眼前这万里河山尽收眼底。
“去吧。
要快!”他沉声道,身影在萧瑟的秋风中,如同即将扑向猎物的孤狼,带着一种决绝的、破釜沉舟的气势。
南京,应天府。
这座煌煌帝都,此刻已被一片巨大的、压抑的白色所笼罩。
皇宫内外,素幡如林,白纱垂幔,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往日喧嚣的市井仿佛被抽去了魂魄,行人脚步匆匆,面色凝重,交谈声也压得极低,唯恐惊扰了那笼罩全城的无形哀恸。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香烛纸钱焚烧后的气味,混合着秋雨的潮湿,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通往皇宫的御道两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披甲执锐、神情肃杀的禁军士兵。
他们的盔甲在阴沉的天空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所有进出宫禁的车马行人。
那股弥漫全城的哀戚氛围之下,是无声流动的、令人心悸的紧张。
权力的中心在巨大悲痛中震荡,如同受伤的巨兽,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一辆极其简朴、没有任何亲王仪仗标识的青幔马车,在百名同样穿着素服、未着鲜明甲胄的燕王府亲卫簇拥下,缓缓驶入这肃杀的中心。
车帘低垂,隔绝了外界的目光。
车内,朱棣一身粗麻重孝,脸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布满血丝,嘴唇因缺水而干裂起皮。
他闭目靠在车厢壁上,身体随着车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