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应天悲雨,黑衣入幕(下)(2/3)
条被抛上岸的鱼,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到了极致,传递出一种真实的、濒临崩溃的疯狂。
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场面,彻底震慑了灵堂内所有人。
连那些诵经的僧侣都停下了木鱼和唱诵,惊愕地望了过来。
原本只是哀戚的氛围,瞬间被一股浓烈的血腥和绝望所取代。
高踞一侧的徐辉祖,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针,一遍遍扫过朱棣那因疯狂挣扎而扭曲的、涕泪血水横流的面孔,试图从那双被痛苦淹没的赤红眼眸中,分辨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伪装痕迹。
然而,他只看到了一个被至亲离世彻底击垮、陷入癫狂的弟弟形象。
那捶打棺木的力道,那额角的血迹,那声嘶力竭的绝望呼喊…一切都真实得令人心悸。
徐辉祖紧绷的身体微微松弛了一丝,眼中那份审视的锐利,终究被一丝复杂的、或许掺杂着同情的凝重所取代。
他微微抬手,示意旁边的侍卫不必上前过度干涉。
就在这混乱的中心,在众人拉扯、劝慰、压制朱棣的肢体交错间,朱棣那宽大的、被扯得有些凌乱的孝服袖口深处,那卷薄薄的纸卷,如同最忠诚的毒蛇,紧紧贴伏在他的手臂皮肤上,冰冷,却蕴含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滚烫秘密。
无人察觉。
混乱终于被强行压制下去。
朱棣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软在朱能和内侍的搀扶中,剧烈地喘息着,眼神空洞地望着梓宫上方缭绕的烟雾,只剩下无声的、绝望的泪水还在不断滚落。
他被半搀半扶地带离灵堂中心,安置在殿侧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软垫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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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太医匆匆赶来,为他处理额头和手上的撞伤。
朱棣虚弱地靠在凭几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仿佛刚才那场撕心裂肺的爆发已彻底抽空了他的生命。
太医小心地上药包扎,低声叮嘱着“悲恸伤身,殿下节哀”之类的话。
朱棣只是微微颔首,喉间发出模糊的呜咽,一副哀灰骨立、油尽灯枯的模样。
无人打扰的角落,暂时成了他喘息之地。
他微微侧过头,借着用帕子擦拭泪水的动作,极其隐蔽地、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袖中那卷硬物。
那冰冷的触感,如同一点星火落入干柴,瞬间在他死寂的心底燃起一片燎原之火!
《讨燕十策》!仅仅是这四个字在心中闪过,就足以让他全身的血液为之沸腾!他不需要展开,不需要细看,仅凭这黑衣僧人能在如此森严戒备之下、在徐辉祖这等人物眼皮底下,将这致命的策论送入自己袖中,就足以证明其价值!这卷东西,是刀!是剑!是照亮他前路的烽火!是撬动整个大明江山的杠杆!
是谁?是道衍?那个在北平时就曾听闻过的、智近于妖、被传言为“黑衣宰相”的僧人?除了他,还有谁能有如此胆魄,如此手段,在这龙潭虎穴之中,行此鬼神莫测之事?朱棣心中念头电转,答案呼之欲出。
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和冰冷的战栗感,沿着脊椎窜上头顶。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放轻却依旧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朱棣心中警兆陡生!他立刻收敛起所有外泄的情绪,重新将那份巨大的哀恸覆盖在脸上,身体也配合地微微佝偻下去,发出痛苦的呻吟。
来人停在他身侧,投下一道阴影。
朱棣艰难地、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缓缓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威严而沉痛的脸。
来人身着亲王蟒袍(虽为素色,但形制仍在),身材高大,面容方正,眉宇间带着与朱元璋几分相似的冷硬线条,正是坐镇南京、代父监国的秦王朱樉!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