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长乐夜宴:鄂邑骄奢藏祸心(3/3)
他言听计从…殿下您…您虽尊贵,可这深宫之内…终究…”
“够了!”鄂邑长公主厉声打断他,胸口依旧起伏不定,眼中燃烧着怨毒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位高权重?一手遮天?”她冷笑着,染着蔻丹的手指紧紧攥着最后一片残破的鲛绡,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汉家天下,终究姓刘!不是他霍光的!”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扫过殿内噤若寒蝉的舞伎乐师,最后定格在丁外人那张俊美而充满蛊惑的脸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寒意:“外人…你说,这长安城里,难道就没人…能制衡得了他霍子孟?”
丁外人心中狂喜,面上却依旧惶恐,他膝行两步,靠近软榻,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字字句句都带着致命的诱惑:“殿下明鉴…霍大将军固是权势滔天,然则…朝中并非无人心怀怨望…左将军上官桀,其子新娶霍氏女,看似姻亲一体,实则…桀骜难驯,岂甘久居人下?更有御史大夫桑弘羊,推行盐铁,功勋卓着,却屡遭霍光掣肘,其怨怼之心…早已非一日之寒…”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然抬眼,观察着长公主的神色。
看到她眼中怨毒的火焰中,果然燃起了一丝新的、名为“希望”和“利用”的光芒。
他心中冷笑,知道自己这把火,已经点着了最关键的引线。
鄂邑长公主没有立刻回应,她松开手,任由最后那片残破的鲛绡飘落在地。
她重新靠回软榻,端起案上一只盛满琥珀色美酒的夜光杯,指尖在冰凉光滑的杯壁上缓缓摩挲,眼神变幻不定。
殿内死寂无声,只有暖房深处传来不知名异兽的低沉嘶鸣,更添几分诡异。
良久,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鲜红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妖异的弧度,目光落在丁外人身上,带着审视和一种居高临下的许诺:“你…倒是看得明白。
”
丁外人立刻深深拜伏下去,姿态恭顺无比:“能为殿下分忧,是外人毕生之幸!外人…愿为殿下耳目,为殿下探听这长安城中的…风吹草动。
”他将“耳目”二字咬得格外清晰。
“好!”鄂邑长公主将空杯重重顿在案上,发出一声脆响。
她眼中怨毒与野心的火焰彻底交融,熊熊燃烧。
“本宫就给你这个机会!从今日起,本宫这椒风殿的用度,加倍!少府寺那边若有半个‘不’字,你知道该怎么做!至于那上官桀、桑弘羊…”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个冰冷的、充满算计的弧度,“给本宫…好好盯着!”
“诺!”丁外人响亮地应道,额头紧贴氍毹,掩去了眼中那抹得逞的、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的精光。
椒风殿外,夜色浓稠如墨,寒风凛冽。
殿内,暖香依旧,丝竹复起,舞影婆娑。
撕碎的鲛绡残片如同破碎的蝶翼,散落在猩红的地毯上,无人敢拾。
鄂邑长公主斜倚在白虎皮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新剥的荔枝,眼神却已飘向殿外那深不可测的黑暗。
丁外人依旧跪在榻边,动作轻柔地为她捶腿,低垂的眼睑下,野心如同藤蔓,在暖香和怨毒浇灌的土壤里,疯狂滋长。
这奢靡的暖阁,这醉人的暖香,此刻已化作酝酿着致命风暴的毒巢。
权力的欲望与复仇的毒火,在椒风殿的暖香里无声地交织、发酵,只待一个引信,便会将这看似繁华的长安夜空,炸出第一道血腥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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