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试探(2/3)
镯隐隐约约也腾起了火光。
他将她的双足捞进被子里抱在怀中,轻轻摩挲着她的脚腕,低声说道:“我帮你暖脚。
”
颜浣月笑道:“好好的怎么净喜欢做些侍人做的事。
”
渐渐地,她脸色变了变,不禁向后退了几分。
裴暄之一把将她揽进怀中,让她面对着他坐在他腿上,鼻尖喷洒着炙热的气息,薄唇在她衣襟处磨蹭。
他声音越发地沙哑,“别走,我们再说会儿话。
”
颜浣月扯着衣襟说道:“我要睡了,不想跟你说话了。
”
“可我想跟你说话。
”
衣襟忽地被扯开,颜浣月搂住他的脖颈,被他搅扰得整个人有些发软。
却还听他在衣襟中沉吟道:“我也不知怎么了,很好奇我们为什么看起来很不一样……”
她无力地拧了拧他的耳朵,低声骂道:“狗东西,装了那么久,失不失忆终归都是一样的本性难移……”
他搂着她,抬起头,雾气朦胧的双眼看着她,沾染粉意的眼尾处淌下两行不知因何而来的泪水,“姐姐,抑止符被我吸收尽了,你这次肯教我吗?”
颜浣月没有吭声。
几缕金雾亢奋地钻进衣袖之中,裴暄之搂着她轻轻抚着她的长发,在她耳畔轻声说道:“这些妖雾说可以教我,它们极喜欢你,我也管不住它们……”
颜浣月并未过多挣扎,只是他最后做得超乎想象的过分,她实在承受不了,一掌将悬在塌前的幻镜击碎。
身后的人扳过她的脸,咬着她的唇,哑声问道:“姐姐,我到底行不行呢?”
风雪厮缠,将呜咽之声吞没……
神都门。
正是飘雪的清晨。
谭归荑在长安以薛家魔元养病时,曾从薛景年身上得了一块血玉,原放在藏宝囊中忘记了,三哥翻她藏宝囊抢东西时也没有带走这块凡玉。
原以为已经被拿走了,可今日快到年跟前时,翻捡藏宝囊核对里面的东西时又将之翻了出来。
一块比较珍贵的凡玉罢了,她拿在在手中抛来抛去,想不出有什么作用。
可用东西寻不到用处她心里犯急。
一个人在宗门小径徘徊消遣时,又将那块玉摸了出来,见那血玉小小一枚,也不知能做何用,或许可以雕些耳饰,或者配在簪头上。
她拿着血玉举到上空,透过阳光看着其中似乎在缓缓流动着的红色玉丝,想了想,忽地灵光乍现,足尖轻轻点了一下草地,整个人飘出了几步远。
她将血玉袖在手中,几步走出老远,而后凌空而起,往神都门外飞去。
她寻到了一家附近最好的琢玉店,将血玉教给手艺最好的师傅,说道:
“做一枚扳指,照血脉处雕一簇红枫,掏出的余料大的刻一方玉牌,留血脉刻只飞鸿,再有些碎料,磨成玉珠串成耳坠,有几副算几副。
”
那师傅拿着那块血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感叹道:“真是一块好东西,姑娘是从哪里得来的?”
一块血玉而已,这般惊奇。
谭归荑面纱下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大大方方道:“无意间得的,要做成物件送礼,你操操心做精致雅观一些,必少不了你的工钱。
”
那琢玉师傅笑道:“您这好东西,我稀罕着呢,自不必交代,也会精心对待,只是若作一簇红枫,那只飞鸿恐怕要小一些。
”
谭归荑说道:“红枫雕得雅致一些,飞鸿小一些也不算什么。
”
琢玉师傅摩挲着血玉,不住地点头,心里已经描画了好几副图谱了,不住地说道:“是,听您的。
”
谭归荑才交了定钱出了玉器店的门,就被一声笛音吸引了目光。
有人一身布衣,脸上覆着大片烫伤,孤身坐在热闹的庙会人群之中,正吹着一阙《落神龛》。
是为从香案上跌落的神祇所做之曲,不行人间所愿,不见一日香火,杀神毁神,皆在人心,真正的天道,并不会对任何一族有额外的偏私。
那曲子孤寂郁郁,并不应景,正如他这个人一般。
脸上的燎泡还滴着脓血,身上的旧衣似乎也抵不住寒风,热闹的人群在他周围隔开一片较大的空地。
除了几个心善的给他扔铜板的,劝他吹一曲应景的乐趣,其余人们皆不怎么想接近他,却皆会侧目望向他。
这就是她乔装打扮之后的二哥,云若梵。
在谭归荑心里,她之所以曾经想将傅银环收拢住,就是因为傅银环与她二哥是一类人,傅银环偶尔流露出来的毒蛇一般的阴毒狠辣,让她感到了某种亲切的熟悉感。
《落神龛》是父亲所作的琴曲,却是二哥的最爱,编成了横笛所用。
她立在人潮之中看着他被路过之人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听着他神色平静地将全曲吹给庙会前来来往往烧香拜神的人听。
许久不见,她以为傅银环像二哥,可今日却恍然觉得傅银环只有那一面像二哥,很多时候,二哥比傅银环多了几分孤绝冷傲之气,也藏得也更深。
等他一曲尽了,谭归荑上前给他扔了十来个铜板,表示自己现在有时间与他相见。
吹笛人俯身捡起地上的所有铜板,猛地朝人群中一扔,方才对他避之不及的人群顿时被引起了一波抢钱的骚动。
他拿着笛子不远不近地跟在谭归荑身后,等走进一处偏僻无人的野渡口,四下声音皆寂静,他便知已走进了谭归荑布下的结界之中。
谭归荑站得离他有五六步的距离,不冷不热地唤道:“二哥,你找我做什么?”
云若梵没有云若良那么喜好扇妹妹巴掌,但他与谭归荑也并不亲近,只是握着笛子说道:
“你三哥失踪了数月,起先我们以为他只是因汀南的损失暂时不敢回去,可如今裴寒舟和温俭等人似乎知道了父亲未死之事,为了找到父亲,查出了我们多地的暗宅,恐怕是你三哥在汀南泄露的消息。
”
谭归荑心中顿时因云若良可能泄露了父亲的事儿生出了一股面对蠢货无能为力的憋痛感,她想骂上两句,可是当着云若梵的面又根本不敢。
但思及云若梵找她的原因,她心里有些莫名,不禁说道:“那我也不可能知道三哥在哪里,我根本没有地方藏匿他,谁知他是不是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泄露了大事,再也不敢出现。
”
云若梵镇静地说道:“大哥的意思是,也有可能三弟当时在汀南之乱中已经被人杀了。
”
“我们在暗中调查过当日那些巡天寮的人在外面对付尸妖,确实不知阁楼地下通道里的事,当时在地下通道里准备助三弟破阵出逃的人都死了,三弟失踪,只有一个人活生生地出来了。
”
谭归荑怔了怔,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甚至连是谁活生生地走了出来都并未关心,只是对云若良的生死有些不可置信,“应该不会的吧……”
云若梵面上并无半丝悲色,只是平静地陈述道:“当日颜浣月从地底爬上来后,父亲以为三弟还活着,为了不暴露踪迹便没有为此向当日的巡天寮成员报复。
”
“可是,从这之后,裴寒舟等人就开始布局,四处围追堵截,到处查检,甚至抛出了万魂幡和万妖令,将父亲引到东海之滨,若非魔族那边的部众接应,父亲差点身死东海。
”
他继续说道:“大哥的意思是,如今父亲藏身魔族那边,我们需知三弟是死是活,等他回来,好有交代,也好知晓杀三弟的仇人是谁。
”
谭归荑听着他的话,心里震荡不已,久久不能回神。
父亲竟真被宗门发现了踪迹。
她强自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嗓子干涩至极,若一切都抛到了明处,她也暴露了该怎么办?
她忽然觉得云若梵今日来找她的行为实在讨厌,让她去打听三哥的死活,这根本就不在意她的安危。
云若梵看着她瞬间铁青下去的脸色,知道她的想法,便继续说道:
“大哥的意思是,如今有几处暗宅管不过来,等得到了你三哥的确切消息,交给你暗中看顾,他也放心。
”
他时时刻刻将云若清提到题面上,不过是因为云若清待这个妹妹不错,她小时候是大哥带过的,与他们别的兄弟比起来,多少多了些许情谊。
谭归荑闻言神色稍霁,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看着他脸上的淌着脓水的假烫伤也觉得亲和了不少,“那我去见见大哥,对了,二哥,以后少用这种烫伤之类的伪装。
”
云若梵并不理会她的看法,越恶心,越能照见世人的虚伪,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谭归荑却撇了撇嘴,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在意我的看法,只不过我看着你这脸上的血脓,就想起了虞照,你这伤做的,简直与他一模一样。
”
“他不怪我拉他挡魔物,是以我以前看着还会觉得有几分心疼,渐渐地,就觉得恶心了,二哥还是别沾他的晦气才是。
”
云若梵平静地说道:“所以你虚伪,与世人一样,都要死,却嫌死晦气,人体脆弱到都有受伤畸形的可能,却大都不愿平常看待伤者,等到自己毁了容,断了腿脚,又想别人能正常看待自己。
”
他提到了毁容,谭归荑忍不住抬手隔着面纱摸了摸自己脸上描着金丝花藤的伤处,不屑道:
“那谁不虚伪呢?二哥只以看别人的短处或鄙陋为乐,你自己呢?”
云若梵却并不因她话而动怒,依旧面色平静地说道:“我就是一面镜子,世人照进来的我都会收藏,为达目的,我都会学习。
”
谭归荑问道:“那父亲呢?”
云若梵波澜不惊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只是字面回复道:“父亲潜藏在魔族,不日便会回来,对了,那个颜浣月,原是虞照的未婚妻,你该认识的吧?”
今日颜浣月拂晓之时便起了身,彼时裴暄之早已起身,靠在窗边的小榻上看书了。
他们这几日皆是一道出门。
她陪他走到藏书阁后,便去了天碑秘境开始每一日的必备功课。
等到天色欲晓时,她正出了天碑秘境欲往虚元峰上去,却被早已等在路上的薛景年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