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试·后院浮尸(1/3)
清晨的南城千户所,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带着寒意和煤烟味的雾气里。
校场上例行点卯的呼喝声带着一丝敷衍和困倦。
沈炼站在队列的末尾,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比前几日多了几分沉静和不易察觉的锐利。
左肩胛下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但经过一夜的强行休整,总算没有昨日那般撕裂般的灼痛感。
疤脸刘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并未消失,但昨夜那场血腥的街头恶斗,似乎暂时震慑住了那条毒蛇。
更重要的是,百户郑坤那最后意味深长的一瞥和那句“怎么回事?”,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一圈涟漪。
郑坤没有当场责罚他当街斗殴,也没有偏听疤脸刘的哭诉,只是派人将那些哀嚎的泼皮拖走,然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带人离去。
这意味着什么?
沈炼不敢妄加揣测。
是郑坤秉公执法?还是他看到了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无论如何,这短暂的喘息之机,弥足珍贵。
他需要尽快恢复体力,更需要……找到破局之法。
那三十两银子,依旧是压在心头的巨石。
点卯的队列前方,总旗张彪那油滑而刻薄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沈炼的思绪。
“……城南柳条胡同,报上来一桩命案。
说是后院水缸里淹死个人。
”张彪捏着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安静的校场,带着一股子显而易见的厌烦,“屁大点事!一个醉鬼失足落水,也值得报到咱们锦衣卫头上?地方衙门的差役都是吃干饭的吗?”
他顿了顿,绿豆般的小眼睛在队列里扫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了站在末尾、依旧带着明显病容的沈炼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
“沈炼!”张彪拖长了调子,“你伤也养了几天了,总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吧?正好,带两个新来的,去‘看看’!记清楚了,是‘看看’!别给本官惹麻烦!把现场情况记下来,问问左邻右舍,写个条陈回来交差就行!明白了吗?”
“是,总旗大人。
”沈炼抱拳,声音嘶哑但平静。
他早已习惯了张彪的刁难。
这种“脏活累活”,自然是他这种“边缘人”的专属。
“王二,李石头!”张彪又点了两个名字。
队列里走出两个年轻校尉,都穿着崭新的深蓝色飞鱼服,脸上带着初入卫所的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王二身材敦实,眼神有些木讷;李石头则瘦小些,眼神灵活,带着点市井的机灵劲儿。
两人在卫所里同样不受待见,属于被排挤的新丁。
“你们俩,跟着沈小旗去!学着点!”张彪不耐烦地挥挥手,仿佛在驱赶苍蝇,“快去快回!别耽误了晌午的操练!”
“卑职遵命!”王二和李石头连忙抱拳应声。
沈炼没再多言,转身便朝着卫所大门走去。
王二和李石头对视一眼,赶紧小跑着跟上。
穿过几条依旧冷清的街道,空气中弥漫着清晨特有的、混合着煤烟、炊烟和淡淡水汽的味道。
越往南走,街道越是狭窄破败,两侧的房屋也越发低矮拥挤。
柳条胡同,名副其实,狭窄得如同一条扭曲的羊肠小道,两侧是低矮的土坯墙或歪斜的木板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
报案的地点,是胡同深处一个极其不起眼的破落小院。
院门歪斜地敞开着,门口围拢着几个探头探脑、面带惊惧的街坊邻居,正低声议论着什么。
看到穿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沈炼三人走来,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官爷!官爷来了!”一个穿着破旧棉袄、头发花白的老头颤巍巍地迎上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眼神却躲躲闪闪,“就……就在后院!太吓人了!”
沈炼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示意王二和李石头守在院门口,维持秩序,自己则迈步走进了小院。
院子极小,不过丈许见方。
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坑洼不平,积着昨夜残留的雨水,形成浑浊的小水洼。
角落里堆着些破烂家什和柴禾,散发着一股陈腐的气味。
院墙低矮,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粗糙的土坯。
气味!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令人作呕的气味,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猛地灌入沈炼的鼻腔!
那是一种混合了浓重的水腥气、肉类腐败的恶臭、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般的甜腥味的复杂气味!这气味霸道而诡异,瞬间冲散了清晨的空气,直冲脑门,让沈炼胃里一阵剧烈翻涌,差点当场吐出来!他强行压下不适,眉头紧紧皱起。
死亡的气息!而且是非正常死亡的气息!这种味道,他并不陌生——在国安处理高度腐败的遇难者遗体时,他曾无数次闻到过类似的气味!但在这个时代,这种味道带来的冲击,更加原始,更加令人不适。
他屏住呼吸,目光锐利地扫过院子。
气味源头在后院。
他绕过正屋,沿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走向后院。
后院比前院更加狭小、阴暗。
一棵枯死的槐树歪斜地立在角落,光秃秃的枝桠如同鬼爪般伸向灰蒙蒙的天空。
地面泥泞不堪,污水横流。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院子中央,一口巨大的、半埋在地下的陶制水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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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缸的边缘高出地面约一尺,缸口直径足有四五尺宽。
缸里盛满了浑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