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乱局(3/3)
九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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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九醒来时仰卧在地上,身下垫着三块染血的蓝印花布。
左肩胛骨嵌着半截刀刃。
阿萍将蒸煮过的布条浸入监工房间里找到的酒,以前干过接生婆的王氏用小刀挑开陈九肩头的渣子。
来自厦门的十四岁少女小阿梅跪压住他痉挛的小腿。
“忍住了,后生仔!”王氏拿着沁过酒的布条用力绑扎给他止血,阿萍将一截木头塞进他牙关。
刺痛过后,陈九总算清醒了少许,低垂着双眼看着周围乌央乌央的黑影。
残月被浓烟遮挡,燃烧的甘蔗田在夜风中翻卷起赤红波涛。
许多人影在焦黑铁门处汇聚,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抻长又搅乱。
十几具尸体横陈在门柱下,覆着甘蔗叶。
一个伤心的老农跪在少年尸身旁,用竹片刮取粘在铁链上的碎肉。
那孩子的脚踝已与镣铐长成一体。
铁匠李阿福找来的大斧和锯条弄开最后一批脚镣,断裂的锁头坠地发出清响。
十七名伤员躺在门板拼成的担架上,一个年龄颇大的女人带着几个帮手用酒冲洗伤口。
东侧糖仓的烈焰突然爆出巨响,成千上万捆甘蔗在火中熊熊燃烧,浓烟裹着甜腻的死亡气息漫过人群,烧焦的糖浆黏在女人们散乱的发辫上。
有人开始咳嗽,咳出血沫。
抱着尸体的客家少妇跪倒在地,哭声像野火般蔓延,六七个满脸稚嫩的少年被推至队列中央。
卡西米尔拉着最后一匹马走过来,带着十几个黑人站在陈九的身后。
哑巴和客家仔阿福一左一右看护在他的身边。
梁伯的头发早已经散开,白发在空中飘舞。
“阿九,顶唔顶得顺?”他的声沙哑得似被火撩过。
陈九的眼皮沉重得似灌了铅,只时微微颔首:“现在...点样?”
“班白皮猪已经扫清。
”梁伯嘅指甲缝里仲有血痂,“剩低两个生口,等紧问话。
”
风卷着血腥味掠过,两人之间沉默了几息。
梁伯突然攥紧手中染血的帕子,喉结滚动:
“阿九...胡安是你杀的...?”
“是。
”陈九答得干脆,嘴角的血痂裂开一道新痕。
“哨塔嗰两个...”
陈九没有出声,轻轻点了点头。
梁伯看见后生仔背上的鞭伤已经化脓,黄水渗入粗布衫。
老人家用帕子抹过陈九糊满血的脸,手震得厉害。
抹到后面,帕子突然湿了一大片.....不知几时,自己的眼泪也跟在眼眶打转。
“傻仔...”梁伯突然拍了拍他的肩,“我们这些人都欠你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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