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指、镜渊与血染之铃(1/3)
“笃笃…笃…”
湿滑粘腻的敲击声,如同跗骨之蛆,在弥漫着死亡尘埃和深渊寒气的储藏室内幽幽回荡。
每一次微弱的震动,都透过冰冷厚重的木门,清晰地传递到艾文紧贴地面的脊背上,带来一阵阵深入骨髓、令人作呕的寒意。
那震动并非简单的物理传导,更像是一种低频的、恶意的共鸣,沿着骨骼缝隙钻进内脏,搅动着早已翻江倒海的恐惧。
那扇厚重的木门,在艾文眼中,已彻底蜕变为一块巨大的、正在被内部无数贪婪蛆虫缓慢蛀空的朽木棺材板。
门板上,那个刚刚崩裂出的、针尖般细小的孔洞,在昏黄摇曳、如同风中残烛的煤油灯光下,如同一只恶毒的独眼,无声地、充满饥渴地注视着瘫坐在灰尘与绝望泥沼中的猎物。
孔洞边缘,新鲜的、不规则的木质纤维茬口,如同被强行撕裂的伤口边缘,在光线中显得异常刺目,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新鲜”感。
一缕微不可察、却异常顽固的腥气,如同万年墓穴深处翻涌上来的、混合着尸蜡和腐败淤泥的浊流,正从那微小的孔洞里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这股气息,远比之前在404房间墙壁里透出的更加古老、更加粘稠、更加……“活泛”。
它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恶意,混杂着储藏室本身的陈旧霉味、灰尘的土腥味,以及身后破洞深渊不断涌出的、带着深绿粘液腥臭和隐约铜铃嗡鸣的腐朽寒风。
这些气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发酵、混合,形成一种独一无二的、属于这个规则空间的“死亡之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毒药。
艾文蜷缩着身体,后背离那个吞噬了半个房间、如同地狱巨口般张开的破洞边缘不足两尺!深渊的寒意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贪婪地吮吸着他残存的热量。
每一次从破洞深处呼啸而出的寒风,都卷起地上厚厚的灰尘,形成小型的灰色沙尘暴,狠狠扑打在他脸上、脖颈上,带来刺骨的冰冷和那股深入骨髓的、令人作呕的深绿粘液腥臭。
风中那极其遥远的、无数铜铃在深渊里疯狂摇响的嗡鸣共振,不再是模糊的背景音,它变得更具象,更……靠近。
如同亿万只细小的、金属的昆虫在黑暗中高速振翅,又如同无数亡魂被强行塞入铜铃内壁,用他们无形的头颅绝望地撞击着金属,发出连绵不绝的、令人疯狂的呓语。
这声音无孔不入,持续撩拨着艾文紧绷到极限、几乎要断裂的神经。
而正前方,那扇作为最后屏障(或者说,是另一个恐怖入口)的木门板内部,“笃笃”的敲击声和“沙沙”的刮擦声并未因他的恐惧而有丝毫停歇。
声音变得更加耐心,也更加……执着。
仿佛门内的东西,已经通过某种方式“感知”到了他这个活物的确切位置,正不疾不徐地、用最原始最恐怖的方式,扩大着那个刚刚被它“开凿”出来的微小通道。
那“沙沙”声,不再是单纯的摩擦,更像是无数细小的、带着倒钩的牙齿,在贪婪地啃噬着木头的纤维,每一口都带着令人牙酸的细微碎裂声。
艾文的视线被纯粹的恐惧牢牢钉在那扇门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地撞击着受伤的肋骨,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这痛楚在极致的恐惧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不敢呼吸,每一次吸气都仿佛会将那致命的淤泥腥气更多地吸入肺腑,加速自己的腐化。
他不敢眨眼,生怕在眼皮阖上的瞬间,那门内的恐怖就会突破最后的屏障。
全身的肌肉因为极致的紧张而僵硬如石,只有牙齿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想后退,哪怕只是挪动一寸,远离这扇正在被侵蚀的死亡之门,但身后就是那个散发着恐怖吸力、如同通往地狱直通车的破洞深渊!退无可退!绝望如同冰冷的铁箍,将他死死禁锢在原地。
就在这时——
“笃!”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用力、带着一种决绝意味的敲击声,如同重锤砸在艾文紧绷的神经上,猛地从门板内部传来!位置,精准无误地正对着那个针尖般的小孔!
伴随着这声敲击,孔洞边缘那片原本就翘起的、指甲盖大小的干裂漆皮,如同被内部巨大的力量顶撞,猛地向上弹跳了一下!更多的、如同新鲜伤口渗出的组织液般的细小木屑,从孔洞边缘簌簌落下,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形成一小片微小的“木屑滩”。
艾文的瞳孔,在万分之一秒内,骤然缩成了两个深不见底的、充满极致恐惧的黑点!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孔洞,眼球因为过度用力而布满狰狞的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每一毫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一秒……两秒……
一个东西……从那个针尖般细小的孔洞里……极其缓慢地……挤了出来!
那绝非任何已知生物的肢体!
那像是一截……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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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色是……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如同在冰冷、缺氧的深水泥潭中浸泡了千百年、彻底失去了所有血色和生机的、死尸般的灰白!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粘稠、如同半凝固的沥青与腐败油脂混合物的深黑色泥浆!那泥浆还在极其缓慢地向下蠕动、流淌,在灰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污浊的、如同泪痕般的痕迹。
泥浆中似乎还夹杂着极其微小的、如同沙砾般的深色颗粒,随着蠕动偶尔反射出一点幽暗的光。
它的形状更是诡异到了极点!比正常人的指节要细长、扁平得多,更像是一截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强行压扁、拉长的……某种深海盲鳗的脊椎骨?或者说,是某种未知节肢动物被淤泥包裹、异化后的残肢?前端没有指甲,只有一个极其尖锐、如同黑曜石打磨而成、闪烁着不祥幽光的钻头般的黑色角质凸起!正是这个凸起,在刚才不断地刮擦、钻凿着门板!此刻,那尖锐的锥形尖端上,甚至还沾着几粒新鲜的、带着木质纹理的木屑!
这截灰白、覆盖着蠕动黑泥、带着致命钻头尖端的“指节”,如同一条拥有独立生命、来自深渊最污秽角落的蠕虫,又像一个被强行赋予生命的、充满恶意的工具,正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从那个狭小的孔洞里向外蠕动、探出!每探出一毫米,都伴随着门板内部传来令人牙酸的、木质纤维被强行撑裂、挤压、崩断的“嘎吱…嘣…”声!那浓烈的、仿佛能渗透灵魂的淤泥腥气,瞬间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浓郁、更加令人窒息!艾文甚至能“尝”到那股腥气在舌根泛起的、冰冷的铁锈和腐烂海藻的味道!
它在出来!它真的在试图钻出来!突破这最后的物理屏障,降临到这个被诅咒的空间!
巨大的、纯粹的恐惧如同万载玄冰瞬间冻结了艾文所有的思维和行动能力!他如同被施了石化咒语,眼睁睁看着那截散发着不祥与极致恶意的异物,在昏黄摇曳、如同鬼火般的光线下,如同慢镜头般,从门板的囚禁中探出它那致命的尖端!他甚至能看清尖端角质上沾着的、新鲜的木屑纹理,以及黑泥覆盖下、那灰白“皮肤”上细微的、如同陶瓷冰裂纹般的诡异纹路!
“呃……”一声被恐惧彻底扼住的、如同濒死溺水者般的呜咽,艰难地从艾文痉挛的喉咙里挤出。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冰冷的大脑,眼前开始发黑,视野边缘出现闪烁的、不规则的彩色光斑,意识在极致的惊吓、身体的剧痛和身后深渊寒风的冰冷夹击下,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身体的本能让他想要尖叫,想要不顾一切地手脚并用逃离这个绝地,但极度的脱力、左腿钻心的刺痛以及后背撞击门板带来的内伤,将他牢牢钉死在原地,如同被无形的蛛网层层包裹、动弹不得的飞虫,只能绝望地看着那致命的捕食者,缓缓地、无可阻挡地逼近。
就在那截灰白钻头“指节”探出门板孔洞超过半寸,那尖锐的、沾满新鲜木屑的角质尖端在空气中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完全挣脱束缚、如同毒蛇般弹射而出的瞬间——
“嗡……”
一股低沉、压抑、带着强烈精神干扰和冰冷吸扯力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从艾文身侧传来!
不是门板!不是破洞深渊!
声音来源……是那幅仅存一半、如同风中残叶般悬挂在破洞边缘残壁上的肖像画!
艾文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身体猛地一颤,头颅不受控制地、如同提线木偶般猛地扭向声音来源!动作之剧烈,甚至牵动了后背的伤痛,带来一阵眩晕。
只见画纸上那两个焦黑的、如同被地狱之火灼烧出的眼眶般的孔洞深处,那两点一直缓慢明灭、如同两颗冰冷心脏在跳动的幽绿光芒,骤然……熄灭了!
不是能量耗尽般的自然暗淡,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大的手掌,带着绝对的意志和力量,瞬间……掐灭!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到足以冻结灵魂的吸力,毫无征兆地以那幅残破的肖像画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这股吸力并非作用于物理世界,不拉扯他的身体,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作用于意识的核心!更确切地说,是作用于……视线!仿佛那焦黑的孔洞深处,存在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