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归心似箭与血色背叛(下)(1/3)
刺耳的撕裂声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响!像撕碎了陈远的灵魂!
红色的硬壳封面被撕开,印着两人名字和甜蜜合影的内页被粗暴地扯成两半、四半、无数碎片!红色的纸屑如同血色的雪花,在王婷疯狂的动作中纷纷扬扬!
“看清楚!陈远!我们完了!彻底完了!”王婷像扔垃圾一样,将那一把纸屑狠狠砸向陈远的脸!“拿着你的破东西,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别再来恶心我!”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快意和怨毒。
纸屑打在脸上,带着一种麻木的冰凉。
有几片沾着冰冷的雨水,贴在他惨白的脸颊上。
陈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那些象征着他三年期盼、所有情感寄托、对未来的全部承诺的碎片,狼狈地挂在他湿透的头发上、肩膀上。
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咔嚓,咔嚓,碎成了齑粉。
巨大的痛苦、滔天的愤怒、无尽的屈辱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理智的堤坝,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撕碎!手臂上那道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在极致的愤怒和肌肉绷紧下,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纱布下渗出了淡淡的红色。
他的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湿漉漉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手臂上、肩膀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压抑而剧烈地颤抖着,青筋如同盘踞的怒龙在皮肤下凸起。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茫然、痛苦,如同被投入万载冰水淬炼的钢铁,在极致的冰冷和屈辱中,迅速沉淀、凝结,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死寂般的冰冷寒潭。
那寒潭深处,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无声的烈焰。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对男女。
王婷那张因为刻薄和发泄而扭曲的脸,赵铭那副高高在上、仿佛在看一场好戏般的轻蔑表情。
每一个细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几秒钟的死寂。
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混合着香水味、情欲的气息和陈远身上带来的海腥味、雨水的湿冷气,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怪诞氛围。
陈远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了腰。
湿透的衣服紧贴着他紧绷如铁的背脊。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伸出那只沾着自己鲜血的手,沉默地、一片一片,将地上那些被撕碎的、如同他破碎的心一般的红色纸屑捡起来。
动作机械,缓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重。
每一片碎纸,都像是从他心头剜下的一块肉。
当他终于将最后一片较大的、印着他自己半张模糊笑脸的碎片攥在手心时,他慢慢直起身。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雨水混合着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什么液体,沿着他刚毅的下颌线滑落。
他抬起眼,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婷,那眼神冰冷、陌生,仿佛在看一个从未认识过的路人,所有的爱恋、期盼、痛苦都被那极致的冰冷彻底冻结。
然后,他的目光扫过赵铭,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愤怒或仇恨,只有一种极致的漠然,像是在看一团毫无意义的空气,连厌恶都欠奉。
没有任何言语。
陈远攥紧那把染血的碎纸,转身,一步一步,沉重而坚定地走进了身后楼道里那无边无际的、冰冷刺骨的黑暗雨幕之中。
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渐渐远去,最终被外面呼啸的风雨声彻底吞没。
房门在他身后被赵铭用力甩上,发出巨大的、如同墓穴封门般的决绝声响。
王婷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不知为何,心脏猛地一抽,一股莫名的、尖锐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了上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甩甩头,试图驱散这瞬间的不适,重新换上娇媚的笑容,依偎进赵铭怀里,声音带着刻意的甜腻:“铭哥,别让那个晦气东西影响心情嘛…我们继续…”
门外的世界,风雨如晦。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陈远的脸庞,却冲不散那刻骨的冰寒。
他攥着那把冰冷的碎纸,指间的鲜血早已被雨水冲淡,只剩下麻木的刺痛。
那把曾象征幸福的金属钥匙,不知何时已从他指间滑落,孤零零地躺在他刚刚站立过的、湿漉漉的地砖上,反射着楼道里惨白的光,像一个被遗弃的、冰冷的笑话。
冰冷的雨水如同上苍无休止的泪,冲刷着这座沉睡在灰暗中的滨海小城。
霓虹灯在连绵的雨幕中晕染开模糊而妖异的光团,倒映在积水的路面上,光怪陆离,扭曲变形,如同陈远此刻破碎而绝望的世界。
他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仅凭本能驱动的躯壳,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湿漉漉、空无一人的街头。
王婷刻毒的咒骂、赵铭轻蔑的嘴脸、婚书被撕碎的刺耳声响……像无数把淬毒的钢针,反复穿刺着他早已麻木的神经。
痛到了极致,反而只剩下一种空洞的冷,一种深入骨髓的虚无感。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双腿像灌满了冰冷的铅块,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要陷入湿滑的地底。
帆布包早已在之前的混乱中遗失在1602门口那冰冷的地砖上,如同他丢弃的过去。
他身无长物,只有一身湿透冰冷、散发着淡淡鱼腥味和血腥气的旧衣,还有口袋里那本薄薄的、几乎空了的存折——这仅存的身外之物,此刻更像是对他三年搏命生涯最无情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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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彻底垮塌如同两座大山,最终将他拖垮。
他停在一个闪烁着廉价霓虹灯招牌的小旅馆门口——“安家旅社”。
猩红色的灯管在雨水中明灭不定,名字像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讽刺。
他摸出仅剩的几张被雨水泡得发软、皱巴巴的钞票,用冻得僵硬的手指,递给了柜台后那个…
柜台后坐着的却不是预想中麻木的中年男人,而是一个女人。
她看起来三十五六岁年纪,或许更年长些,岁月在她眼角眉梢刻下了细纹,却并未带走她的风韵,反而添了一种被生活磨砺过的、带着刺的成熟。
穿着一件暗红色的旧毛衣,领口有些松垮,露出小片不再紧致的肌肤。
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带着慵懒的倦意。
她的面容依稀能看出昔日的姣好,但眼神里却透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淡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她正低头看着一部小小的、屏幕有裂痕的旧手机,手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烟灰颤巍巍地即将掉落。
听到动静,她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陈远一眼,那眼神像X光,瞬间扫过他湿透的狼狈、手臂上渗血的纱布、以及眼底那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