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燕藩帐下(1/3)
黑暗。
颠簸。
凌云的意识在无尽的痛楚和混沌中沉浮。
耳边是单调而规律的马蹄声,身体随着某种节奏摇晃,每一次颠簸都让左腿的伤口爆发出撕裂般的剧痛,提醒着他仍未脱离险境。
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木制棚顶,随着行进微微晃动。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牲口气味、皮革鞣制的味道、草药苦涩的气息,还有一种属于许多人挤在一起的、难以言喻的体味。
他正躺在一辆缓慢行进的马车里,身下垫着些干草,还算柔软,但依旧硌得慌。
他微微转动僵硬的脖颈,打量四周。
马车棚内很宽敞,还躺着另外几个伤兵,有的昏睡着发出痛苦的呻吟,有的睁着眼茫然望着顶棚,眼神空洞。
他们穿着统一的红色号袄,是明军制式。
车辕外,可以看到前后都是行进中的队伍,骑兵、步兵、辎重车,络绎不绝,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其中一些旗帜上,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燕”字。
燕军?朱棣的军队?
凌云的心猛地一沉,随即又升起一丝渺茫的希望。
靖难之役?他居然直接穿到了明朝初年这场决定国运的内战之中!落在叛军燕王手里,福祸难料。
但至少,暂时活下来了。
他尝试活动一下手脚,除了左腿被重新包扎过(手法粗糙但止血有效),身上似乎没有新增的严重伤势。
那声爆炸的巨响似乎只震得他短暂昏厥和耳膜嗡鸣,现在已缓解大半。
他那个宝贝工具箱,就放在他手边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上面沾着的泥污被粗略擦拭过。
是谁救了他?那个下令“带走”他的将领?
正思忖间,马车帘子被掀开,一名穿着普通军官服饰、面色冷硬的汉子探头进来,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凌云脸上。
“醒了?”那军官声音沙哑,没什么情绪,“算你命大。
能动弹了就自己吃点东西。
”说着,扔进来一个粗布包着的、硬邦邦的面饼和一个水囊。
凌云喉咙干得冒火,也顾不得许多,抓起水囊猛灌了几口凉水,又被那粗糙的面饼噎得直瞪眼。
食物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但能量是实实在在的。
“多谢军爷,”他哑着嗓子问,“不知是哪位将军救了在下?这里可是燕王麾下?”
那军官瞥了他一眼,带着一丝审视:“是马三宝马公公麾下的弟兄把你从鬼门关捞回来的。
至于其他,到了大营自有分晓,休得多问。
”说完,便放下帘子,不再理会。
马三宝?那不是后来鼎鼎大名的郑和吗?凌云心中暗惊。
原来是他的人。
看来那声爆炸的动静确实不小,引来了大人物的注意。
接下来的路程,凌云沉默地躺在马车里,一边忍受着颠簸和疼痛,一边飞速思考。
工具箱还在,但平板电脑和充电宝已毁,这是他最大的损失。
在这个时代,他最大的资本就只剩下脑子里那些超越千年的知识。
必须谨慎,绝不能轻易暴露来历。
在那个冷兵器为主的战场上,他弄出的爆炸太过突兀和骇人,必然会引起怀疑和探究。
如何解释?如何自保?又如何利用这个机会?
他仔细观察着这支军队。
纪律显然比之前遭遇的溃兵要严明得多,行军队伍虽显疲惫却并无散乱之色,士兵脸上多有风霜之色,眼神里带着一股剽悍。
这就是未来永乐大帝起家的班底,北地精锐。
傍晚时分,大军抵达一处临时设立的营寨。
伤兵被逐一抬下马车。
轮到凌云时,两个士兵粗手粗脚地将他架起,拖到一处满是呻吟声的营帐前——这里是伤兵营。
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几乎让人窒息。
帐内条件极其简陋,地上铺着干草,伤兵密密麻麻地躺着。
所谓的军医更像是个屠夫,拿着各种令人胆寒的工具,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进行着截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