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丹烬溯生(3/3)
珍贵的灵丹,对懵懂无知的少年们而言,不过是囫囵吞下、带来无尽痛苦的毒药,却也是将他们“喂养”得更加符合献祭标准的催命符。
霸道的药力在他们体内混乱地冲刷,涤荡着所谓的“浊气”,却也同时在摧残着他们本就脆弱的生机。
就在少年们还在饱受“蜕变”的时候,二当家的侍女已经在返程复命的途中。
侍女悄无声息地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又迅速反手合上,隔绝了外间的一切声响。
门轴转动时发出极轻微的“吱呀”声,在死寂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沉水香,混合着一股新鲜血液的甜腥气。
月季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贵妃榻上,指尖正把玩着一支刚从发髻上取下的鎏金月季簪,簪尖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一点冰冷的寒芒。
听到侍女进门,她并未抬眼,只是慵懒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餍足:“都喂下去了?”
“回主子,二十一枚‘涤尘丹’,悉数服下。
”侍女垂手躬身,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汇报一件无关紧要的杂务。
月季的唇角终于勾起一抹真切的弧度,那笑容如月季初绽,娇艳却带着尖锐的刺。
她随手将簪子丢在旁边的矮几上,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很好,”她轻声道,目光终于投向跪在榻前地毯上的另外两名侍女。
那两名侍女背对着门口,伏跪在地,上身几乎贴到冰冷的地面。
她们身上单薄的素色纱衣后背处,已然被撕开几道裂口,裂口下的皮肉正渗出新鲜的、蜿蜒的血痕,在素白的衣料上晕开刺目的猩红。
她们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却死死咬着唇,连一声呜咽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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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复命的侍女对此情景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她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甚至没有看那受伤的同伴一眼,只是极其自然地走到贵妃榻前,然后屈膝,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伏身的姿态与另外两人如出一辙。
她的后背,也同样挺直,等待着可能的“恩赏”。
月季的目光扫过三个跪伏的脊背,像在欣赏一件精致的器物。
她伸出染着蔻丹的纤纤玉指,指尖轻轻拂过矮几上那支月季簪的尖锐末端,沾染上一点簪尖残留的、属于榻前侍女的新鲜血珠。
“不知道这次,”月季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飘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那冰冷的空气,“会不会有变数呢?”她指尖捻动着那点鲜红,眼神投向紧闭的雕花窗棂,仿佛能穿透厚重的窗纱,看到外面阴沉的天色,或是柴房里那些正在痛苦挣扎的“贡品”。
闺房内陷入了更深的寂静。
只有沉水香的青烟袅袅升腾,混合着血腥气,形成一种诡异而令人窒息的气氛。
三个侍女像三尊没有生命的石像,一动不动地跪伏着,承受着无形的威压。
她们的沉默,是这间华丽牢笼里最深的绝望。
就在这时,一直跪在最外侧、刚刚复命的侍女,似乎察觉到了主子身上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她轻轻抬起头,目光虔诚地仰望着榻上那道美艳却危险的身影,用刻意放得极其柔顺、带着一丝讨好意味的嗓音,小心翼翼地低唤道:
“月季姐姐…”
这一声,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
几乎是同时,另外两名背上犹在渗血的侍女,也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努力调整姿势,将头伏得更低,用同样柔顺、带着卑微祈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的声音,低低地、此起彼伏地轻唤起来:
“月季姐姐…”
“月季姐姐…”
一声声“月季姐姐”,像无形的丝线,在这间弥漫着血腥与香气的华丽囚笼里飘荡、缠绕。
它们轻柔、驯服,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粘腻,仿佛信徒对邪神的祷告,又像祭品在刀锋落下前最后的哀鸣。
月季听着这些熟悉的呼唤,眼底深处那点因“涤尘丹”顺利投喂而产生的满意光芒,似乎被一丝更深的、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空洞所覆盖。
她缓缓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任由那一声声“月季姐姐”如同魔咒般,在寂静的闺房中盘旋、回荡,最终消散在沉水香浓得化不开的烟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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