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血符种(1/3)
林曦那一声“我选第二个”,像是往一锅滚沸的、冒着诡异气泡的孟婆汤里,扔进了一块生铁,嗤啦一声,溅起好大一片因果的油星子。
胡缨那对平日里机灵抖擞的狐耳,闻声只是软塌塌地扇乎了两下,像是被西北风吹蔫了的狗尾巴草。
她没言声,只从鼻子里哼出一股带着狐骚与檀香混杂的气儿,算是应了。
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好比高密东北乡的汉子,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血,再难,也得蹚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这聊斋界域的城南荒宅,可就热闹了。
不再是先前那般死气沉沉,只闻鬼哭(小谢的哀怨),不见人烟(林曦的阳气)。
如今,这里成了个不大不小的“反崔根据地”,或者说,是个在阴司官僚体系眼皮子底下,悄悄培育“异数”的温床。
胡缨是真豁出去了。
她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搬来了一尊半人高的、黑不溜秋的泥塑“土地婆”,就摆在荒宅院子当间儿,说是能聚拢点微薄的“地脉阴德”,稳住这宅子不散架。
又不知从哪儿淘换来几大捆散发着霉味和草药气的“安魂草”,塞满了半个屋子,点着了熏,那烟味儿呛得林曦直咳嗽,说是能滋养小谢那残存的一点灵识。
这还不算完。
胡缨隔三差五,就像个偷鸡摸狗的田鼠,趁着夜色,从办事处的档案库里,“顺”出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有时是一罐子贴着封条、据说能“洗练阴魂”的“忘川水露”,有时是几片记载着上古残阵的龟甲,甚至还有一回,她竟弄来了一小截焦黑的、隐隐有雷纹的桃木根,说是从某位渡劫失败的雷公爷遗骸上抠下来的,阳气最足,能镇邪祟,也能当个引子,试着勾连留影钱里那混乱的气息。
林曦的日子,也就跟着这节奏,过得颠三倒四,五迷三道。
他白天(如果这昏昏沉沉的天色能叫白天的话)跟着胡缨辨认那些鬼画符般的古籍,学习如何运转那点可怜的修为,去小心翼翼地“浇灌”掌心里的留影钱。
胡缨教得粗放,往往是一句“气沉丹田,意守灵台,想着那小妮子的模样,往里灌!”,剩下的,全凭林曦自个儿琢磨体会。
好几次他气息走岔,差点没把自己那点生魂给震出窍,脸憋得跟紫皮萝卜似的。
到了晚上,他就盘腿坐在那土地婆泥像前,对着留影钱发呆。
那钱币在他手心,时而冰凉刺骨,像三九天的铁疙瘩;时而又微微发热,仿佛里面揣了个刚出壳的鸡崽儿,有了活气。
他能模糊地感觉到,钱币里那团混沌的能量,似乎在缓慢地、极其缓慢地发生着变化。
小谢的意识依旧沉寂,如同深埋地底的种子,但那枚血符的残力,也不再是纯粹的暴戾邪恶,反而像是被什么中和着,孕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非生非死的状态。
生命总是顽强得可怕,能在血与火中疯长。
此刻,这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