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宝总初鸣黄河路(2/3)
的钞票时,陶陶和小闲彻底傻眼了。
陶陶的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他抓起一沓钱,反复地看,用力地捏,甚至放到嘴里咬了一下(被阿宝一巴掌拍开)。
小闲则直接瘫坐在了地上,眼镜滑到了鼻尖,他呆呆地看着那堆钱,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巨大的狂喜和一种近乎虚脱的茫然席卷了他们。
“爷叔……爷叔他……”陶陶激动得语无伦次,“阿宝!我们……我们发财了!”
阿宝没有像陶陶那样狂喜,反而感到一种更深的敬畏和后怕。
爷叔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他们从濒临绝境一步登天!这不仅仅是钱,这是对他们命运的一次精准而冷酷的操盘!他再次想起了那句话:“烧得出金子,也点得着棺材。
”这笔钱来得太容易,太巨大,反而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
几天后,第一次摇号结果公布。
阿宝他们卖掉的那九张连号认购证,竟然一张都没有中签!消息传来,陶陶拍着大腿狂笑:“哈哈哈!卖得好!卖得太好了!爷叔神了!”他无比庆幸听了爷叔的话。
小闲也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
阿宝则沉默不语,心中对爷叔的敬畏达到了顶点。
爷叔不仅给了他们生路,更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将他们从一场可能血本无归的赌博中拉了出来。
这笔两千七百块的巨款,成了阿宝人生中第一桶真正意义上的金。
他没有像暴发户一样挥霍,而是听从了内心深处对爷叔的敬畏和依赖。
他再次通过那个神秘的渠道,给爷叔递了消息,表达了感谢和希望继续追随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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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回信来了。
这次不是纸条,而是一个口信,由烟纸店谢老板转达:“爷叔讲,想学本事,礼拜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
老地方,福州路证券营业部后巷。
这一次,爷叔没有坐在车里。
他站在巷子深处,背对着阿宝,望着弄堂尽头灰蒙蒙的天空。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钱,拿到了?”爷叔的语气平淡无波。
“拿到了!谢谢爷叔!”阿宝深深鞠躬,发自肺腑。
“谢我?”爷叔嘴角似乎动了一下,“是侬自己的命硬,牌好。
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如电,“这点铜钿,在上海滩,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侬以为这就叫发财了?”
阿宝心头一凛,刚刚因暴富而升起的些许膨胀瞬间被浇灭。
“这点钱,”爷叔伸出三根手指,“三成,留给你们三个安身立命,租个像样点的房子,买几身体面衣裳,吃几顿饱饭。
剩下的七成,”他盯着阿宝的眼睛,“全部买成这次摇号中签的新股!一张不留!”
“全部买新股?!”阿宝大吃一惊。
他以为爷叔会教他如何用这笔钱做更大的生意,或者至少存起来。
全部投入风险莫测的股市?这太疯狂了!
“怕了?”爷叔的眼神带着一丝洞察人心的锐利,“认购证是门票,新股才是金矿!现在刚刚开闸,水大鱼小!第一批上市的股票,闭着眼睛买都能翻倍!侬这点钱,现在进去,还能捞点鱼虾。
等后面人多了,水浑了,小虾米也轮不到侬了!”
阿宝的心脏狂跳起来。
翻倍?两千七百块的七成,将近一千九百块,翻倍就是三千八百块!加上留下的三成,他们瞬间就能拥有五千多块!这简直是点石成金!
“但是……但是怎么买?去哪里买?”阿宝对股票交易一无所知。
“这个不用侬操心。
”爷叔摆摆手,“侬把钱准备好,还是这个时间地点,会有人带侬去办手续。
记住,全部买入!一股不留!买完就等!”
爷叔的指令再次被不折不扣地执行。
阿宝拿出两千块(留下七百块做生活费),在爷叔安排的人的带领下,在混乱不堪、人声鼎沸的证券营业部,以极低的价格认购到了大量原始股。
过程同样惊心动魄,拥挤、插队、甚至差点发生冲突,但最终有惊无险。
随后发生的一切,如同爷叔预言的那样,甚至更加疯狂。
第一批上市的几只股票,如同坐上了火箭,价格打着滚往上翻!短短几天,阿宝投入的那两千块原始股,市值就突破了五千块!而且还在疯涨!
当阿宝看着证券账户里那个不断跳动的、远超他想象的数字时,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暴富”!什么叫“点石成金”!爷叔的形象在他心中已经近乎神明!
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找到爷叔。
这一次,他的态度更加恭敬,甚至带着一丝卑微的虔诚。
“爷叔,钱……翻倍了!不,翻了好几倍了!”阿宝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爷叔坐在车里,依旧平静:“嗯,意料之中。
现在,听好。
把股票全部抛掉!一股不留!”
“抛掉?!”阿宝再次震惊。
股票还在涨啊!现在抛不是亏了吗?
“涨得越高,跌得越狠。
”爷叔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预见性,“现在进去的都是接盘的‘冲头’(傻瓜)。
见好就收,落袋为安。
记住,在市场上,会买的是徒弟,会卖的才是师傅!会空仓的,是祖师爷!”
阿宝虽然心有不甘,但对爷叔的判断已经深信不疑。
他立刻执行,将股票全部抛出。
扣除手续费,净赚三千五百块!加上之前留下的七百块,他手中可支配的现金达到了惊人的四千两百块!短短一个月不到,从倾家荡产到手握四千巨款!这简直是神话!
暴富的狂喜过后,阿宝陷入了巨大的迷茫。
这么多钱,该怎么用?存银行?继续炒股?还是做点别的?他再次想到了爷叔。
这一次,爷叔没有在福州路后巷见他,而是约在了外滩一个安静的咖啡馆。
“钱赚到了,名头呢?”爷叔用小银勺缓缓搅动着杯中的咖啡,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黄浦江上往来的轮船,“侬现在还是咸亨路那个倒香烟的阿宝。
四千块,在弄堂里是笔巨款,扔到黄河路,连个响动都听不见。
”
阿宝的心猛地一沉。
是啊,他有钱了,但身份呢?地位呢?他还是那个住在破阁楼、穿着旧夹克的底层青年。
“想在上海滩立住脚,光有钱不够。
”爷叔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要有派头!要有格调!要让人家一看就知道侬是个人物!而不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暴发户!”
“请爷叔教我!”阿宝挺直腰板,眼神热切。
爷叔放下银勺,目光锐利地看向阿宝:“第一,搬家!立刻搬出咸亨路那个狗窝!去租一套像样的公寓,至少两室一厅,地段要好!”
“第二,置装!马上去培罗蒙,找最好的师傅,量身定做三套西装!料子要顶级的英国法兰绒!衬衫要英国托马斯梅森!领带要金利来或者梦特娇!皮鞋要意大利小牛皮!记住,人靠衣装马靠鞍!侬穿得像瘪三,人家就当侬是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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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爷叔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住进和平饭店!包一间套房!常年包!”
“和平饭店?!”阿宝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远东第一酒店!是传奇!是身份的象征!住一晚的费用可能就抵得上他们以前几个月的收入!常年包房?那得多少钱?!
“舍不得?”爷叔嘴角露出一丝讥诮,“侬以为那四千块很多?在和平饭店,也就够付几个月房钱!但是,这笔钱必须花!这是侬的招牌!是侬的‘派头’!住进和平饭店,侬就是‘宝总’!而不是咸亨路的阿宝!黄河路上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老板娘,才会正眼看侬!侬的生意,才有人敢跟侬做!”
“宝……宝总?”阿宝喃喃重复着这个称呼,陌生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对!宝总!”爷叔斩钉截铁,“从今天起,侬就是宝总!忘记阿宝这个名字!忘记咸亨路!侬要脱胎换骨!”
在爷叔近乎强硬的安排和指导下,阿宝开始了彻底的蜕变。
他首先在静安区租了一套还算体面的两室一厅公寓,让陶陶和小闲也搬了进来(陶陶负责“安保”,小闲开始学着做账)。
然后,他带着陶陶和小闲(两人也置办了一身像样的行头,虽然远不如阿宝的考究),走进了南京路上赫赫有名的培罗蒙西装店。
顶级英国法兰绒面料冰凉厚实的触感,老师傅手中软尺精准的丈量,让阿宝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身份”的重量。
当三套剪裁完美、熨帖笔挺的西装上身,配上雪白的翼领衬衫、真丝领带和锃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