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血线·蛋白粉桶里的未来视界(3/3)
心上:
“此非废铜烂铁!此乃朝廷新政之下,‘清丈红利’之硬通货!此乃未来钱粮周转、赋税缴纳之基石!此乃未雨绸缪,抢占先机之‘钱势’!我陆家米行,以未来之‘钱势’,托今日之‘米价’!保证金,分文不少!信用,坚如磐石!尔等此刻挤兑者,挤兑的不是我陆家的白银,而是在亲手扼杀自己未来的钱途!是在与即将到来的钱潮大势为敌!”
一席话,如同九天玄冰融化的寒水,兜头浇下!那些被恐慌和贪婪驱使、疯狂挤兑的投机客们瞬间懵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朝廷清丈一条鞭,税赋折钱……这消息并非空穴来风,早已在坊间流传!若真如这陆家小子所言,铜钱……真可能要涨?!那陆家这堆积如山、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崭新铜钱,哪里是废铁?分明是……是一座亟待开采的金矿啊!
恐慌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对财富本能的、更加炽热的贪婪!挤兑的人潮僵硬地凝固在原地,眼神在白银提款口和黄澄澄、散发着诱人光泽的铜钱桶之间疯狂地、贪婪地来回扫视,内心天人交战!
钱有财的脸色此刻已不是惨白,而是透着一股死灰般的青气!他肥硕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额头上的冷汗汇成小溪流下。
他千算万算,算准了掏空陆家的存银储备,算准了利用恐慌引发踩踏,却万万没算到陆子铭会用这近乎天方夜谭的“铜钱预期”和“政策红利”来硬生生扛住这足以碾碎一切的挤兑狂潮!更没算到对方对朝廷政策走向的把握竟如此精准、如此致命!这釜底抽薪的一击,彻底打乱了他所有的部署!恐惧,第一次真正攫住了他的心脏。
“妖言惑众!扰乱市……”钱有财气急败坏,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着嗓子嘶吼起来,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挽回失控的局面。
然而,他最后的挣扎被一声更加狂暴、更加不容置疑的巨响彻底打断!
“砰——轰隆!!”
交易所那两扇刚刚饱受蹂躏、尚未从内部混乱中喘息过来的厚重包铁大门,被一股远超之前的沛然巨力从外面再一次狠狠轰开!巨大的冲击力让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裂的木块和铁皮四散飞溅!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原地跪伏!违者格杀勿论!”赵百户那标志性的、如同北地寒铁摩擦般冰冷刺骨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告,裹挟着无边的肃杀之气,响彻了每一个角落!他带着那队煞气冲天的缇骑,如同席卷一切的黑色风暴,再次涌入!这一次,绣春刀已然出鞘半尺!那一片森然的、反射着交易大厅灯火的冰冷寒光,瞬间冻结了场内所有的喧嚣、贪婪和侥幸!空气仿佛都凝结成了冰。
赵百户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瞬间就锁定了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钱有财。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混乱未消但已气氛诡异的大厅,最终,落在了高台上那个浑身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然而眼神却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不屈火焰的陆子铭身上。
赵百户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皱,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陆子铭那紧握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的右手,仿佛隔着皮肉,感应到了那枚铜钱此刻散发出的异常波动。
“瑞昌祥掌柜,钱有财!”赵百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字字如冰锥,“有人告发!告你勾结常平仓仓吏,伪造仓单印信,虚增库存,操纵‘期米’价格,扰乱民生!更涉嫌指使宵小,盗换商户存银,图谋不轨!人证物证俱在!跟本官回北镇抚司——说个清楚明白吧!”话音未落,两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已如鬼魅般上前,冰冷的铁链“哗啦”作响。
“冤枉!青天大老爷!冤枉啊!小人冤枉啊!”钱有财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地,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发出杀猪般绝望凄厉的嚎叫,涕泪横流。
所有的喧嚣、混乱、贪婪、恐惧,在这一刻彻底平息。
整个交易大厅只剩下钱有财那绝望的、徒劳的嚎哭声,以及锦衣卫锁链拖地的冰冷金属摩擦声。
劫后余生的人们,无论是侥幸躲过一劫的散户,还是惊魂未定的坐商,此刻都带着极其复杂难言的目光,望向高台上那个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却硬生生用一席“铜钱预期”的惊世言论和几桶铜山扛住了天崩地裂的年轻人。
那目光中,有敬畏,有后怕,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对这个年轻人狠辣手段和莫测深浅的深深恐惧。
陆子铭强撑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力气,榨干身体里每一分潜能,才勉强维持住站立的姿态。
他眼角的余光,艰难地扫向人群之外。
那个神秘的身影——沈墨璃,不知何时又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阴影笼罩的角落,对他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他指间那枚一模一样的铜钱寒光一闪,便再次隐没于袖中,仿佛从未出现。
而陆子铭自己掌心的那枚铜钱,在吞噬了海量邪能、融合了张居正的浩然官气、并强行撕开未来视界后,那灼人的滚烫终于缓缓退去,变得温凉。
但核心处沉淀的力量,却变得更加幽深、凝练、沉重,仿佛经历了一次烈火与寒冰交织的淬炼,完成了一次不可思议的重生。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低下头,目光投向桑皮板上那条被死死钉在一百零三文位置、如同被斩断头颅的毒蛇般的K线。
一丝疲惫到极点、却又冰冷彻骨、带着劫后余生与无尽锋锐的弧度,终于在他染血的嘴角,缓缓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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