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3/3)
边马甲也碳化发黑,一并扒了丢地上。
“水!”闻她言,司机忙从车载冰箱取出矿泉水来。
后脖颈明显被溅了上去,她先用手帕去拭,再拧水朝那浇去。
谢石君倒是很能忍痛,硫酸腐蚀后颈皮肉,皮肤开绽,也只皱了皱眉,再没别的话了。
她抬眸望了眼马路尽头急于撞开幢幢人影,奔逃的背影。
隐约一瞥,马路对面,人影车行里,似乎有道高瘦的背影,戴鸭舌帽,后背的白t恤被疾速跑动的风鼓起,像是要堵那逃窜的男人。
一个横穿马路,眼看要攥拿住那男人。
男人慌不择路,莽头扎进了航站楼。
如今出行被嘱咐捂口罩遮严实的男生,怒不可遏要穷追进去。
“谢义柔!你回来!”
太远了,这一嗓子,像石子投进海里。
一眨眼,马路只剩匆匆过往的行人,她把矿泉水交给司机,匆忙追去。
空荡幽长的楼道,话音无比熟悉。
此时斥满怒意,像在吼,间杂拳拳到肉的痛哼,连扶杆仿佛都在震。
“你泼了什么!”
“你准备泼什么在她身上!”
“说啊!”
“我/操/你大爷!”
“去死!”
她循声急步上楼。
只见谢义柔帽子掉在地上,激愤出离,背影叉腿跪立着,一拳一拳奋击在那人下颚,那人早昏死过去。
“谢义柔!”她去拉那道被肾上腺素撑着的肉躯。
谢义柔猝地被攥,手甚至还要挣脱去打、去砸。
“是我。
”她安慰说。
谢义柔这才偏抬起首,猩色的眼眸一下委屈起来,莹莹烁烁蒙了泪。
只是,洪叶萧目光骇然,低目往下,他胸口插着把匕首,只剩木柄垂直露在外,白衣被大片大片的血迹染得殷红。
他顺着她的视线,也低头去看,霎时呜咽起来:
“萧萧……刀……”
“呜……疼……”看到了,仿佛才觉得疼了。
他慌茫无措张手,要靠进她怀里。
“抱抱……”
只是,她依然没抱他,低头在口袋摸手机,好几下才掏出来,“别乱动,乖。
”
“谢义柔!”
电话刚拨通,羸影轰然倒塌。
医院急救甬道,急救车呼啸而停,下来的担架车轮毂飞转,朝手术室去。
“胸部开放性损伤,心跳微弱,颈静脉怒张,血压监测不到!”
“快!”
天花板的白灯仿佛走马灯一样,谢义柔躺在担架车上,闪回许多画面。
甚至小时候他捡鹅蛋递给洪叶萧,她吃惊地瞪眼,仿佛第一次见的表情,这样的细枝末节,照说那时他才两岁多,不该记得,可如今,都逐一萦回脑际。
填成一个冗长的梦,梦境的最后,他问“萧萧怎么不抱我”……
沉默半晌,萧萧终于环手揉抱住他,甚至回亲了他贴蹭去的唇瓣,含住他的唇珠,舌尖依缠,耐心深吻了许久,直到他靠她额头咻咻地喘。
他就问她: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她说她以后可以去找别人,他周末夜晚必须要守在西珑湾,不能让别人进来,她这么抱着亲自己,该不会又是应酬喝醉了?一时忘了这是梦。
谢义柔。
她答得清楚。
抱着临睡前,她还在他脖颈的位置,咬下痕迹。
这还是他趁她在寿宴醉酒贴过去那次才有,其余时候,一点痕迹也不在他身上留。
他知道,她觉得这段关系不长远,所以不想留下痕迹,让两家人发现,惹出麻烦。
尤其隔壁邓奶奶,说不定会罚跪她的。
小时候她带他偷跑去墓地,被发现后回来便被罚跪了,说她不顾两人安危,遇上人贩子怎么办?
他觉得邓奶奶坏,怎么可以让萧萧跪,可是他使出吃奶的劲儿拽萧萧起来,萧萧也不动。
赖阿姨就悄悄告诉他:柔柔去找你奶奶哭,让她来救你萧萧姐姐。
果然有用,奶奶不知和邓奶奶劝了什么,邓奶奶大手一挥,让萧萧玩去了。
他追去要看看萧萧膝盖疼不疼,萧萧从膝盖里抽出两块大棉垫,啪啪一拍,厚实得很,他登时和她笑闹起来。
小时候的一天真快,一下就困了,想着想着,他好像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想打哈欠。
可是听觉又分外清晰,那些捺低的话语,像拿白笔在他漆黑的脑海里写字画画一样。
“得饶人处且饶人,树敌对你有什么好处!这次是被石君挡下了,下次呢?奶奶不想看到你受伤。
”
是在说航站楼外的事?
他白天要彩排,穿了件圆领卫衣去的,化妆师一直在他颈部扑粉,付金河凑过来,悄默声让他多少注意点。
他望看向镜子,才发现自己颈尾有枚吻痕,想找萧萧确认。
可是她的电话打不通,朝邓奶奶旁敲侧击才知她出差,应该在回程的飞机上,他便赶去接机,要问个清楚,那晚不是梦?
只是,下了车,远远隔着道马路,他看见有人在迅速靠近她,哪怕他极力喊她,可太空旷、机场太吵了。
“张榜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妥,没做防范。
”这是萧萧的声音。
张榜是谁?那个泼东西的男人?
他当时气急了,尽管被谢石君用后背挡了,他也势要打他一通泄愤,什么玩意,敢往萧萧身上泼东西。
谢石君后背的西服都黑焦了,难以想象要是直接沾到萧萧的皮肤……
“唉,柔柔他爷爷也气病了,往后,你跟他彻彻底底断干净;柔柔那边,我会嘱咐老章,让她管好自家人。
”
“你们俩,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一句话都不要说,谁也别靠近谁,真是前世今生的冤孽!”
心外icu的心电监测仪莫名剧烈波动,像是某种感应。
在走廊尽头训话的邓老太太望见另一侧保镖守门的重症监护室忽然进去三五医生,连忙过去,问门外的老闺蜜怎么回事,原来是心率不知怎的忽然加快了。
老爷子刚吃过降压药,也是急得不行,来回踱。
章梅清还得分神宽劝他:“没事的,医生都说手术很顺利。
”
拿手帕掖了掖泪,望着玻璃内模糊的病躯,“会好的。
”
“心脏被刺破了一厘米!”老爷子视线触到驻步不远处的洪叶萧,拐杖直敲地。
“爷爷,伤人的是张榜,况且,柔柔总归是冲动了。
”谢石君给老爷子抚背顺气,也是熬红一双眼,可到底理智尚存。
“总之他们两个,不许再有往来!”谢老爷子掷话。
“不要……”
“不要……”
病房,面色羸白的谢义柔睡得不安稳,嘴里念念有词,眼睑抖簌着睁了开。
“醒了!醒了!”床畔彻夜相守的二老总算卸口气。
只是,那双虚弱的眼在一圈亲朋家人之间缓缓游移一圈,眼角不禁泪莹莹起来,开口便要找:
“萧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