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火吞村舍芳踪杳 血淬枣棍讨天檄(1/3)
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清河村的屋顶上。
赵复蹲在老槐树上,望着西边官道尽头扬起的烟尘,指节把枣木棍攥得发白。
从午时起,那队官兵就在三里外的山坳里扎营,旗帜上“济州巡检司”的字样在残阳下泛着冷光——来的不是丈量小吏,是带甲的兵卒。
“赵大哥,该吃晚饭了。
”阿芷的声音从树下传来,她手里提着个竹篮,篮里是两个掺了野菜的饭团,还有一小罐腌萝卜。
见赵复回头,她把篮子举高些,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多蒸了一个,你垫垫肚子。
”
赵复从树上跃下,落地时特意放轻了脚步。
这几日他教村民们扎篱笆时掺杂了些简易的防御法子,把村口的路改成了蛇形,又在田埂下挖了半人深的壕沟。
阿芷看在眼里,却从没多问,只在他夜里借着月光画图时,默默端来碗热汤。
“这群泼才不会善罢甘休的。
”赵复接过窝窝头,粗粝的面渣刺得喉咙发紧,“你把地契藏好,收拾些干粮,要是今晚有动静,就往东边的芦苇荡跑。
”
阿芷的手顿了顿,把腌萝卜罐往他怀里塞了塞:“我爹娘埋在村东头的老槐树下,我走了,谁给他们上坟?”她抬头看他,眼里映着星光,“再说,你教王大叔他们做的那几个竹哨子,我也会用。
”
赵复喉头哽了哽。
这几日他才发现,这看似柔弱的姑娘,骨子里藏着股韧劲。
上次官差被打跑后,是她挨家挨户敲门,把藏起来的老弱妇孺都叫到祠堂,说“赵大哥会护着咱们”。
夜漏到三更时,村口的竹哨突然响了。
先是一声短促的示警,紧接着是连成串的急促哨音——那是赵复定下的规矩,单声是巡查,连串是敌袭。
赵复翻身从炕上弹起,抄起枣木棍就往外冲。
院门外,阿芷正举着盏油灯等他,灯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映得她脸上满是焦急:“王大叔说,他们……他们带了火油!”
村口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十几个官兵举着火把,正往草垛上泼油,火苗舔着干燥的麦秸,“噼啪”往上蹿。
三角眼官差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挥舞着刀:“给我烧!反抗的格杀勿论!主簿有令,清剿刁民,寸草不留!”
“狗官!我跟你拼了!”瘸腿老汉举着拐杖冲上去,却被一个官兵一脚踹倒,刀尖紧接着就顶在了喉咙上。
“住手!”赵复大吼一声,手里的枣木棍像长了眼睛,精准地打在那官兵的手腕上。
刀“当啷”落地的瞬间,他拽起老汉往人群里推,“带妇孺往后山跑!”
村民们被这阵仗吓懵了,有哭爹喊娘的,有愣在原地的。
阿芷突然吹了声尖利的哨子,把油灯往旁边的水缸里一浸,高声喊道:“都听赵大哥的!男人们拿家伙,跟他们拼!”
她的声音清亮,竟压过了火焰的噼啪声。
几个年轻后生像是被惊醒,纷纷抄起锄头、扁担,挡在官兵面前。
赵复看在眼里,心里又是一紧——他教他们防御,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妇孺逃生,不是让这些没经过操练的庄稼汉硬拼。
“东边壕沟!”赵复喊着,手里的枣木棍横扫,逼退两个扑上来的官兵。
他特意把战场往村东引,那里有他们挖好的壕沟,还有几棵能藏身的老榆树。
可官兵显然是有备而来。
三角眼吹了声呼哨,从队伍后面转出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