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烽火沛城(2/3)
来一个刻意压低的、熟悉的声音。
樊哙迅速拉开沉重的门闩,一道身影敏捷地闪身而入,正是周勃。
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编箔匠,此刻却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略显陈旧的皮甲,手中紧握着一杆长戟,锋利的戟刃被厚厚的麻布仔细包裹着,只露出一点慑人的寒芒。
他扯下蒙面的布巾,露出左脸颊那道从眉骨斜划至耳根的、如同蜈蚣般狰狞的伤疤。
月光下,那道疤显得格外刺目。
那是三年前,他为了替被县丞家恶奴凌辱的妹妹讨个说法,被对方用带铁刺的马鞭狠狠抽在脸上留下的!
他永远记得那个风雪交加的寒夜,妹妹浑身是血、衣不蔽体地蜷缩在冰冷的柴房角落里瑟瑟发抖,而萧何,像暗夜里的烛火,悄悄送来了救命的伤药,只低声说了一句:“勃,忍着点,这世道……该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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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哙看到周勃脸上的疤,又想起自己妹子的惨死,咧开大嘴无声地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在黑暗中闪着寒光:
“他娘的!老子早就想砍了这群狗娘养的!砍他个痛快!”
他转身就要去舀那瓮浑浊的黍米酒。
“留着!”周勃一把按住樊哙粗壮的手腕,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留着庆功的时候,用狗官的血下酒!”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仔细包裹的小包,层层打开,里面赫然是二十支闪烁着幽蓝光泽、散发着淡淡腥气的箭簇——箭头上浸透了致命的狼毒汁液!
此刻,沛县东门高高的城墙上,两个戍卒正在冰冷的垛口旁交接。
年轻的戍卒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嘴里不住抱怨:“这鬼天气,冻死个人……”话音未落,西南方向的城墙根下,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犬吠!
年长的屯长皱着眉,警惕地探出身子向下张望。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一辆简陋的马车如同鬼魅般从城墙斜刺里的阴影中猛地冲出!
驾车之人正是夏侯婴!车辕上悬挂的三盏风灯被他故意调到了最亮,刺目的光芒如同三颗小太阳,瞬间晃花了城墙上所有人的眼睛!
“什么人?!站住!再动放箭了!”屯长被强光刺得眼前发花,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的警哨。
“咻——!”
一支羽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地穿透了他刚刚张开的咽喉!
屯长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捂着脖子软软栽倒。
几乎在同一时间,城墙另一侧的阴影里,一个矫健的身影如同狸猫般现出身形,正是少年灌婴!
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只知埋头贩缯的少年,此刻仿佛脱胎换骨,眼神锐利如鹰隼!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稳稳扣着五支羽箭,弓弦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生命,发出一连串急促而致命的嗡鸣!
“嗡!嗡!嗡!……”如同蜂群倾巢而出!城头用于照明的火把,在箭矢精准的打击下,一支接一支地熄灭!黑暗如同潮水,迅速吞噬了东门城楼!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沛县城头飘起了惨白的招魂幡,在萧瑟的秋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无数冤魂在挥舞手臂。
县令母亲的送葬队伍,抬着沉重的桐木棺材,缓慢而压抑地走过东市街道。
戍卒们手持冰冷的铜戟,在熹微的晨光里排列成森严的队形,金属的寒光映着一张张麻木而紧张的脸。
樊哙混在抬棺的民夫队伍里,粗布短褐下,那把沉重的青铜斧紧贴着滚烫的皮肤。
他闻到了风里飘来的、县衙后院小厨房特有的肉香——肥美的鹿肝正在炭火上炙烤,那是县令大人晨间的滋补小点。
樊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血丝更密。
后巷方向,突然传来车马辚辚之声!夏侯婴驾着一辆看似普通的囚车,车轮里塞满了厚厚的茅草以消音,如同幽灵般直冲向县衙戒备相对松懈的角门!
几乎同时,周勃的身影出现在县衙后墙的阴影里。
他身后,跟着三十多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却眼神凶狠的汉子——正是曹参从死牢里放出的抗税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