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项梁归天(1/3)
濮阳城下,楚军的壁垒如同蜿蜒的巨龙,将章邯死死困住。
接连的胜利——东阿破敌、城阳屠戮、雍丘斩将——让胜利的琼浆灌醉了楚军高层。
项梁端坐帅帐,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缴获的李由佩剑剑鞘,眼神睥睨:“章邯?不过冢中枯骨!待其粮尽,濮阳不攻自破!”
他早已将濮阳视为囊中之物,心思早已飞向更诱人的目标——荥阳!敖仓!
“武信君,”老臣宋义须发皆颤,不顾项梁渐冷的目光,执拗进言,“我军虽胜,然士卒疲惫,减员甚巨!探马来报,关中秦军援兵正源源不断开赴濮阳!章邯乃百战宿将,尤善夜战奇袭!望武信君戒骄戒躁,加固营垒,谨防…”
“够了!”
项梁猛地挥手,打断宋义,“老令尹年高,未免杞人忧天!章邯若敢出城,正好省了我攻城之力!你若无事,便替本君走一趟齐国,催催田荣那个忘恩负义之徒,问他何时发兵!”
这是赤裸裸的驱逐。
宋义脸色灰败,长叹一声,默默退出帅帐。
帐外冷风吹过,他望着定陶方向阴沉的天空,喃喃自语:“骄兵…必败啊。
”
泥泞的官道上,两列车驾在雨雾中不期而遇。
楚国老臣宋义掀开车帘,看清对面旌旗,浑浊的眼珠闪过一丝精光——是齐国使者高陵君的车队。
“高陵君可是要面见武信君?”宋义的声音透过雨帘,带着一种刻意的苍凉。
高陵君探身回礼:“正是,奉王命与武信君商议合兵击秦之事。
宋令尹这是…”
宋义枯瘦的手指捻着车帘的流苏,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悲悯的弧度:“合兵?呵…只怕武信君…等不到君之援手了。
”
他声音陡然压低,如同毒蛇吐信,“老夫观武信君,骄矜日盛,视章邯如无物,营垒不固,斥候懈怠…此乃取死之道!败亡之期,近在咫尺!”
高陵君脸色微变:“令尹此言…未免危言耸听?”
“危言?”宋义冷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疏离与厌弃,“老夫侍奉过怀王,见过真正的风浪!项梁?一介骤贵的军头罢了!刚愎自用,焉能长久?”
他盯着高陵君,一字一顿,“君若信我,缓辔徐行,或可避祸。
若疾驰赴约…恐与项梁同殉定陶!”
这已非预言,而是赤裸裸的诅咒!更是一种来自楚国旧日勋贵的、对项梁这个凭借武力攫取最高权柄的“暴发户”的深深恶意。
宋义与项梁,从来不是同路人。
项梁代表的是江东崛起的军功集团,锐气逼人;宋义则是郢都旧贵族的余脉,暮气沉沉,对项梁的强势既妒且恨。
他巴不得看到项梁栽跟头,甚至…覆灭!
高陵君被宋义眼中那份冰冷的笃定和毫不掩饰的恨意慑住了。
他沉吟片刻,下令:“放缓行程,谨慎前行!”
章邯在濮阳城中,如同受伤的毒蛇,一边舔舐伤口,一边疯狂地向咸阳摇人。
一队队来自关中的精锐秦卒,如同黑色的溪流,悄然汇入濮阳。
秦军的实力,在楚军浑然不觉中悄然恢复、甚至超越。
项梁也并非毫无动作。
他派出一批批使者,疾驰齐、赵:“速发援兵!共击章邯,分秦地之利!”
齐国的回复冰冷而傲慢。
田荣端坐临淄新筑的王宫,对着楚国使者,嘴角挂着讥诮:“出兵?可以!先拿田假、田角、田间的人头来换!”
他忘不了项梁收留政敌的羞辱,更借机挑战项梁的权威——你楚国的“大哥”地位,得看我的脸色!
消息传回,楚营震怒。
“田荣小儿!安敢如此!”项羽重戟顿地,青石迸裂,“若非叔父东阿解围,他早成章邯刀下鬼!竟敢要挟!”他恨不得立刻提兵东向,先平了这忘恩负义之徒。
项梁脸色铁青,眼中寒芒四射:“杀田假?笑话!此非人头之事,乃楚之威权!田荣欲凌驾于楚,痴心妄想!”他断然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