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渤海通骋(3/3)
有些颤抖,“《日本书纪》说日本要求‘就筑紫道来朝’,这船明显是按日本要求改造过的,体现了双方的妥协和尊重。
”
傍晚的暴雨中,营地的帐篷突然被掀开,雨水瞬间灌了进来。
刀疤脸带着几个人闯了进来,手里的洛阳铲还滴着泥水,面目狰狞。
“把南海府的海图交出来!”他的刀疤在闪电下显得格外狰狞,语气凶狠。
程远却突然笑了——他们手里拿着的“古海图”,纸质明显是现代的铜版纸,上面的墨迹也很新,一看就是伪造的。
当韩国海警赶到时,刀疤脸的手下正把一箱“文物”往橡皮艇上搬,动作慌乱,想要尽快逃离。
程远捡起其中一个陶罐,发现底部的“渤海”二字是用现代颜料写的,颜色鲜艳,没有一点褪色的痕迹。
“连釉色都调不对。
”他掂了掂陶罐的重量,手感轻浮,“真正的渤海瓷胎质更密,手感沉重,他们这玩意儿轻飘飘的,是注浆成型的假货,一文不值。
”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程远站在吐号浦的悬崖上,望着日本海的浪花,一波接着一波。
林珊递过来一份报告:沉船里发现的铜镜,背面的纹饰一半是渤海的“天马纹”,一半是日本的“八重樱”,相互缠绕,精美绝伦。
“是友谊的见证。
”她指着报告里的显微照片,眼神中充满了欣赏,“两种纹饰的交接处没有打磨痕迹,说明是一次铸成的,象征着两国的友好共存。
”
离开南海府遗址时,程远把那片瓷片放进防水箱,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林珊突然指着远处的海鸟:“你说史都蒙他们看到的海鸟,是不是也这样跟着船飞?为他们指引方向。
”
珲春的白桦林开始泛黄时,程远在八连城遗址的夯土层里摸到块带凹槽的木板。
木面泛着暗褐色的光泽,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松脂香——是红松,渤海王室造船专用的木料。
凹槽里卡着半粒炭化的粟米,检测显示与能登湾沉船出土的谷物同源。
“是龙原府的官仓木料!”郑海峰扛着全站仪跑过来,三脚架在草坡上磕出闷响,“《渤海国志长编》说东京龙原府‘仓廪百所’,这木板的榫卯结构和盐州港出土的船板完全一致,说明造船木料和官仓用料来自同一处林场。
”他突然用卷尺量起木板的厚度,“三寸七分,正好是渤海‘官尺’的标准,民间禁用这个规格。
”
林珊在遗址东侧的窑址有了新发现。
她拨开窑壁的灰烬,露出一排带火痕的陶范,范面上的“ophoron”铭文还沾着釉料。
“是铸造航标铜铃的模具!”她用毛刷扫去范底的炭粒,“碳十四显示是795年,正好是吕定琳改航线的年份。
你看这铭文的刻痕,和能登湾铜铃的内壁完全吻合——龙原府造的铃,一路响到了日本海。
”
张瑜在一口枯井里吊起个藤筐,筐底的麻布虽已朽成碎片,却仍能辨认出织纹里的“锦”字。
更惊人的是筐内的银铤,铤面的凿痕记录着“开元二十五年”“渤海贡银五十两”,边缘的齿痕显示曾被分割成小块。
“是给日本使团的赠礼!”她用镊子夹起块银屑,“日本正仓院藏的渤海银铤,齿痕和这个完全一致,说明是同一批次分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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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跟着一条被冲刷出的排水沟往山坳走,腐叶下的石板突然发出空洞的回响。
当他撬开石板,一道通往地下的阶梯赫然出现,阶壁的凿痕里嵌着几粒黑曜石——这是日本能登特产的石料,常被渤海使者当作信物。
“是王室秘库!”他举着手电往下照,光柱里浮动的尘埃中,竟飘着半片丝绸,上面的联珠纹在渤海器物中从未见过。
秘库的地面铺着木板,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
程远的手电扫过墙角的木箱,箱盖的锁扣是铜制的渤海风格,钥匙孔却做成了日本“和镜”的形状。
打开箱子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里面整齐码着三十卷文书,最上面的一卷用红绸包裹,绸子的系带竟是日本的“水引”(和式绳结)。
“是渤海国的国书副本!”林珊戴上白手套展开文书,墨字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发皱,“‘秋发盐州,顺流七日至能登’——这是吕定琳船队的航行记录!你看这里,‘倭王赠锦百匹,以充舟中用’,和《续日本纪》的记载一字不差。
”她突然指着文书末尾的朱印,“是渤海王的‘海东盛国’印,印泥里掺了日本的海石榴油,所以能保存这么久。
”
夜里的山风带着哨音掠过遗址,程远被帐篷外的异响惊醒。
他抓起工兵铲冲出去,正撞见刀疤脸的手下用撬棍撬动秘库的石板,石板边缘的黑曜石散落一地。
“这地方的GPS坐标早就暴露了。
”刀疤脸举着洛阳铲狞笑,“你们挖得太慢,不如让给懂行的。
”程远突然注意到他腰间挂着个铜铃,铃身的缠枝纹歪歪扭扭——是用盐州港的普通陶土仿的,连釉色都没烧匀。
警笛声从山谷外传来时,刀疤脸正把一卷“文书”塞进背包。
程远一脚踹飞他的洛阳铲,那卷“文书”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报纸芯——现代打印的仿品,连墨色都比真迹亮三个色号。
“真正的渤海文书用的是楮树皮纸,纤维里有松香,你们这破纸一摸就露馅。
”他捡起地上的黑曜石,“这是能登特产,你们从哪弄来的?”刀疤脸的脸色瞬间煞白,原来他们早就盯着日本的渤海文物黑市。
第二天清晨,程远站在龙原府的城墙上,望着远处的日本海。
林珊捧着那卷国书副本,阳光透过纸背,能看到纤维里嵌着的细小贝壳——是盐州港的牡蛎壳粉末,用来增加纸张的韧性。
“吕定琳他们出发时,肯定也在这里看过海。
”她轻轻卷起文书,“从这里到能登的四百多海里,每一朵浪花都记着他们的名字。
”
离开八连城时,程远把那块仓木标本塞进背包。
车窗外的白桦叶正一片接一片落下,像一封封没有地址的信。
他突然想起秘库墙角的那半片丝绸,联珠纹里藏着的“和”字——原来所谓的通聘,从来都不是单向的远航,而是两片海域的浪花,在彼此的潮声里,慢慢长成了同一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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