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朱门紫气心初漾(2/3)
舟啊,”崔学士声音温和,像是在随意闲谈,“这翰林院,清贵之地,却也如同深海潜流。
字字句句皆系庙堂,更要懂得…字字皆重千钧的道理。
”他停顿片刻,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掠过林溪舟那份誊抄了一半、字迹极为工整、却毫无“错误”可言的户部札子,“尤其是一些…紧要之处。
谢老学士当年在琼林宴上赞你‘锐利如龙泉’,自然是爱才心切,可这玉堂金马之所,”他轻轻掸了掸自己袖口一丝本不存在的灰尘,那锦缎在阳光下泛着含蓄内敛却极致奢华的紫黑光泽,“锋芒太利,未必是福。
圆融,通达,四平八稳,方是长久之道。
”
这番话,语调温和,却字字如锥。
林溪舟心头猛地一缩!他想起昨日徐老学士派人送来的条子,特意强调了“只录实情”,暗示他删除那份旧档里某处涉及当年某位当红参政(如今已是位高权重的某部尚书)亲族轻微亏空的小注。
他照做了,但那笔删去的朱痕,此刻却像是在心口烫了一下。
“学生谨记学士教诲。
”林溪舟躬身行礼,声音干涩。
喉间那块冷硬的饼似乎卡得更深了。
圆融?通达?这与“清正”二字,不啻天渊。
但崔学士身上那低调奢华的衣料光泽,却无声地昭示着另一种规则。
他拢在袖中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按向了胸口衣衫下那个坚硬而温热的凸起。
傍晚回到租住的小院,陋室清寒。
唯一值钱的,是房东借用的那张旧书案。
林溪舟独坐灯下,昏黄的油灯映着他紧蹙的眉头和写满困惑挣扎的脸。
白日里赵崇文腰间的玉佩光泽,崔学士袖口的锦缎暗纹,清风楼的诱人香气…像一只只冰冷滑腻的手,反复搅动着初入官场那颗原本澄澈却也脆弱的心脏。
最刺痛他的,是崔学士那句“四平八稳,方是长久之道”的提点。
难道胸有块垒,就该被磨平吗?难道为官之道,就只剩下揣摩上意、谨小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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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烦躁地想找出几页纸张抄写静心,手边却只有房东准备的极劣质糙黄纸。
沾了普通墨汁,落笔滞涩晕染,写不出一个清爽的字,更点不燃丝毫灵感的星火。
胸中憋闷愈演愈烈,几乎要破腔而出!
灯花噼啪爆响了一下,昏光剧烈摇晃。
林溪舟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死死地、不可遏制地落在墙角那个不起眼的粗布小包上。
那里面的东西……曾给他带来一飞冲天的力量!那冰泉般的异香,那神魂俱澈、笔吐山河的无上快意……若用那墨,写一篇四平八稳、辞藻富丽的……颂圣文章?
“只需一篇,一篇就好……”一个细小的、充满了蛊惑的声音在内心深处响起,带着对华丽文辞、对赞赏、对可能随之而来的实惠的无限渴望,彻底碾碎了“清正”二字的壁垒,“不过是为天子寿诞提前准备……是职责所在,更是人之常情……只需一篇……”粗重的喘息声在陋室中回荡,像一头困兽在挣扎。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伸了过去,指尖颤抖着解开一层又一层粗布。
紫云砚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现出本体。
多日的未用,非但没有蒙尘,反而那深沉的底色更显醇厚,砚池深处的云水纹路泛着一层幽静如深渊的紫芒。
一种难以形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