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玄会,眉间雪(2/3)
海棠已经这样大了,已经不再是那个总是躲起来哭的小娃娃,而是长成了一个翩翩佳公子,可以独立掌控庞大繁杂的天下第一庄。
望着海棠清俊无双的面庞,他才意识到,回来七年了,居然没有时间好好的与他坐下谈心。
天涯难得的带了笑意:“好,今夜我去天下第一庄寻你。
”
夜已深,乐酌居内,檀香袅袅,如丝如缕。
时值初春,几株老梅疏影横斜,枝头尚缀伶仃残红,于寒风中摇曳,数丛新竹破土而出,稚嫩翠叶初展。
水面薄冰初化,裂痕如网,几尾锦鲤在清冷水中缓缓巡游,搅动着倒映的明月,水面在淡薄月光下泛着清冷银辉。
当真是极好的风景。
海棠细细诉说这几年在天下第一庄发生的种种趣事,他总是这样的豁达通透,仿佛世间万般愁绪,皆难在心底久驻。
见海棠笑容真挚,天涯唇角微动,低声道:“你……总是这般乐观活泼。
”天涯胸中积郁竟被这暖意悄然化开些许,亦明白了为何海棠自幼便深得义父偏爱。
海棠执起温酒壶,为天涯杯中斟满竹叶青。
酒香氤氲间,脑海中却蓦然闪过上次与归海一刀在此对坐的情景。
那冷硬男子浑身绷紧如满弓,沉默寡言,举杯饮酒都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全无半分闲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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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再飘远,想起三人幼时在护龙山庄初识,如今虽情谊依旧,却各负重责,纵为同袍,中间似横亘深堑,再难复昔日纯粹。
一丝怅惘悄然爬上心头,海棠指尖微顿,轻晃杯中酒液,抬眼笑道:“难道要学一刀那般,整日顶着一张冻死人的冷脸?那我可不依!人生在世,该笑时便笑,该饮时便饮,方不负这偷闲光阴与眼前春色。
”
段天涯却未能全然沉浸于此番闲适。
义父临行前嘱托,仍沉甸甸压在他心头。
他修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眼神再次投向园中孤峭梅树,目光却似已穿透疏影枝桠,一声轻叹逸出唇边:“海棠,你说,我们究竟何时方能替义父寻得那‘黄字第一号’?此人身系江山之重,一日未定,我心中便如悬巨石,一日难安。
”
海棠见大哥愁绪复起,心下焦急,连忙放杯,笑意如春水漾开,温言劝道:“大哥,何必如此忧心?义父之言,岂可忘却?”
言罢,他忽正襟危坐,左拳置胸,下颌微收,眼神变得沉毅,模仿起神侯威严的样子:“‘谋社稷者,不争朝夕。
忍常人之不能忍,守万仞之巅而不移其志,待天时地利人和,则功成必矣!’”神态语气,竟有七八分神似。
段天涯见海棠学得惟妙惟肖,那肃穆庄重与他本性灵动形成奇异反差,终忍俊不禁,一直紧抿的唇角微微弯起,眉间沉郁霎时冲淡许多。
他无奈摇头,低声道:“你啊,总是这般……”
海棠见天涯展颜,心下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这五年来,每次见大哥,总觉他心事沉重,眉梢眼角镌刻着挥之不去的沧桑疲惫。
两人之间,亦似隔着一层薄纱,客气有余,而往昔无拘无束的亲近却淡了许多。
此刻见他真切笑容,海棠眼中光彩绽放,欣喜之情脱口而出:“大哥!你总算笑了!自你七年前自东瀛归来,我便少见你如此开怀。
你这一笑,还有点像小孩子呢!”
本是满怀喜悦的逗趣之言,欲驱散兄长心头阴霾。
岂料段天涯闻言,唇边笑意骤然凝滞。
他眼神瞬间失焦,变得悠远空茫,仿佛穿透了海棠鲜活笑靥,望向时光长河深处不可触及的彼岸。
他喃喃低语,声音轻飘如梦呓:“是啊……很多年前,也曾有一个人这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