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子时惊雷,血雨腥风金乌成(1/3)
子时三刻的刻度线,在更漏铜壶幽冷的水面上,如同断头台的铡刀,无声落下。
“嗒!”
最后一滴水珠砸落铜盘。
几乎同时!
“哐——!!!”
一声凄厉到撕裂雨幕的破锣声,猛地从西华门方向炸响!穿透重重宫阙与雨帘,狠狠撞进乾清宫东暖阁每一个人的耳膜!也如同信号,点燃了紫禁城西北角最血腥的战场!
西华门内,宫墙夹道。
两支人马如同黑暗中扑出的嗜血猛兽,轰然对撞!没有呐喊,只有最原始的搏杀嘶吼!
“杀!”赵志皋矮壮的身躯冲在最前,刀疤在雨水中扭曲如蜈蚣,仅剩三指的手紧握缺口腰刀,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狠狠劈向一个黑衣死士!刀光卷起雨幕!
“当啷!”锈刀与精钢绣春刀狠狠碰撞!刺耳的鸣响瞬间被风雨吞没!赵志皋被震得踉跄后退,残臂剧痛发麻,但他如同钉死在金砖上的礁石,半步不退!缺口刀顺势一个阴狠的上撩,直削对方持刀手腕!
“噗嗤!”血光混着雨水狂飙!一只断手连同绣春刀飞上半空!黑衣人发出凄厉惨嚎!
“老赵!”旁边一个独眼老宦官嘶吼着,抡起沉重的铁叉,如同疯魔般横扫,带着全身的重量和恨意,狠狠砸在另一个试图偷袭赵志皋的黑衣人腰肋!“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黑衣人如同破麻袋般被砸飞出去!
“为了陛下!”一个瘸腿的老兵猛地丢掉木棍,如同炮弹般扑出,死死抱住一个黑衣人持刀的手臂,任凭对方的匕首疯狂捅刺自己的后背!鲜血瞬间染红了破旧的号衣!“捅啊!狗崽子!爷爷…不怕…!”老兵口喷鲜血,眼神却亮得骇人!
惨嚎声!怒吼声!金铁交鸣声!骨骼碎裂声!风雨咆哮声!在狭窄的夹道内疯狂炸开!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在雨水中翻滚!净军用残躯和血勇,筑起了一道血肉长城,死死拖住了这群精锐死士前进的脚步!每倒下一个净军,都必然拖着对手一起坠入血泊!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雨水的土腥气,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
赵志皋脸上溅满了温热的血水,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兄弟的。
他如同受伤的暴熊,挥舞着卷刃的腰刀,在混乱的漩涡中死死挡在通往乾清宫方向的最前沿!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皮肉翻卷,雨水冲刷着翻白的血肉,剧痛钻心!但他独目赤红,嘶吼如雷:“挡住!给老子挡住!一个也不许放过去——!”
西华门城楼东北角,第三箭楼的深邃阴影中。
骆养性背靠冰冷潮湿的砖墙,如同一尊融入黑暗的石雕。
暗红色飞鱼服的下摆早已被雨水浸透,紧贴在精悍的躯体上。
他按着腰间绣春刀柄的手指,骨节因长久的等待和下方惨烈的景象而微微颤抖。
身后十几名锦衣卫精锐,劲弩上弦,冰冷的弩箭在阴影中蓄势待发,箭头在偶尔划过的闪电映照下,闪烁着死亡的寒芒。
“大人…”身旁的心腹总旗声音嘶哑,看着下方如同绞肉机般的战场,看着净军老弱一个个倒下,眼中充满了不忍和焦灼,“净军的兄弟们…快拼光了!那暗号…怕是送不到了!再等下去,他们…他们就要死绝了!”
骆养性缓缓摇头,下颌线紧绷,眼神却冷硬得如同万载玄冰,没有丝毫动摇:“旨意未至,擅动者死。
暗号…是唯一的钧令。
”怀中贴身藏着的那枚冰冷的黑色令牌,和那句“见令如朕亲临”的口谕,是此刻支撑他意志的唯一支柱。
他看到了牺牲,看到了惨烈,但身为天子预设的最后一道暗刃,他必须等到那决定性的信号!沉住气,就是对陛下密旨最大的忠诚!他指甲几乎掐入掌心,强压下本能的冲动。
就在这时!
一个身影如同从地狱血池中挣脱,踉跄着、连滚爬爬地扑向箭楼下方的阴影!是赵志皋麾下那个最悍勇的独眼老兵!他左臂齐肘而断,衣襟勒住的断口处,鲜血依旧如同小溪般汩汩涌出,混着雨水染红了他半边身体!脸上糊满了血泥和雨水,仅剩的那只独眼,死死盯着箭楼上方的阴影!用尽残存的所有生命力气,朝着那片深沉的黑暗,发出了足以撕裂灵魂的嘶吼:
“山河破碎——!”
“金乌浴血——!”
“山河破碎——!”
“金乌浴血——!”
“山河破碎——!”
“金乌浴血——!”
三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