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惊雷收网,暗夜奔亡与奔赴(2/3)
府,亥时末(近午夜)。
白日里还残留着勋贵府邸最后一丝虚假荣光的国公府,此刻已被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笼罩。
所有旁支、仆役,但凡与核心沾边的,早已被朱纯臣以各种名目遣散或打发去了远处田庄。
偌大的府邸,空旷得如同鬼域,只有几处核心院落还亮着昏暗的灯火,像垂死者最后挣扎的眼睛。
书房内,烛火摇曳不定。
朱纯臣早已换下华贵的国公袍服,一身不起眼的深青色棉布箭衣,头发用布巾紧紧束起。
他脸上再无平日的倨傲沉稳,只有一种困兽般的焦躁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对着面前一个身材瘦小、眼神却异常精悍的中年管事低声咆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废物!都是废物!天津卫接应的船呢?为什么还没确切消息!范永斗那边呢?他承诺的建奴接应人手呢?!”
那管事额角全是冷汗,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惶恐:“公爷息怒!天津卫那边…骆养性的人动作太快了!港口已被水师和锦衣卫联手封死!咱们原先安排好的三条暗线,两条被端了,剩下一条也断了联系!范大掌柜…范大掌柜那边怕是…怕是也凶多吉少!小人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到现在…一个都没回来!”他声音里透着绝望。
“骆养性…朱常洛!”朱纯臣双眼赤红,猛地一拳砸在紫檀木书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好快的手!好狠的心!”他剧烈地喘息着,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野兽。
他猛地看向书房角落,那里蜷缩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穿着同样不起眼的粗布衣服,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正是他的幼子朱孝义。
朱纯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痛楚,但瞬间又被疯狂的决绝取代。
“爹…我们…我们真的要走吗?”朱孝义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他虽年幼,也感受到府邸里弥漫的末日气息。
“闭嘴!”朱纯臣厉声呵斥,声音却在微微发颤。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压下去,对着管事吼道:“不能再等了!按第二套方案!从西角门走!地道!快!”
就在这时,书房厚重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浑身浴血、胳膊上还插着半截箭杆的护卫踉跄着扑了进来,嘶声喊道:“公爷!快走!缇骑…缇骑冲府了!前门、侧门…都…都被围死了!兄弟们…顶不住了!”他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出,重重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啊——!”朱孝义吓得尖叫起来,浑身抖如筛糠。
朱纯臣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粉碎。
他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凶光,一把抓起桌上一柄镶嵌着宝石的短刃塞入怀中,另一只手粗暴地拽起瘫软的朱孝义,对着同样面无人色的管事嘶吼:“走!快走!去角门!”
三人如同丧家之犬,冲出书房,在空旷回廊和庭院间亡命狂奔。
身后,隐隐传来府邸各处大门被猛烈撞击的轰隆声、兵刃交击的刺耳锐响以及锦衣卫缇骑那标志性的、令人胆寒的厉喝:“奉旨查抄!反抗者格杀勿论!”
西角门隐蔽在花园假山之后。
管事哆哆嗦嗦地摸索着假山底部一块不起眼的凸起石块,用力一按。
假山内部传来沉闷的机括转动声,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暗门无声滑开,露出里面漆黑潮湿、深不见底的地道。
一股浓重的土腥霉味扑面而来。
“公爷,快!”管事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朱纯臣毫不犹豫,一把将还在哭泣颤抖的朱孝义狠狠推进地道入口,自己也紧跟着钻了进去。
管事正要跟上,眼角余光却猛地瞥见花园月洞门外,数点如鬼火般的火把光芒正急速逼近!他甚至能看清冲在最前面那个锦衣卫小旗官狰狞的脸!
“公爷保重!”管事眼中闪过最后一丝绝望的忠心,猛地回身,抽出腰间的短刀,狂吼着扑向月洞门方向,试图用血肉之躯为他的主子争取最后几息时间,“拦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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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利刃入肉的声音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叫响起。
紧接着是缇骑冷酷的呼喝:“逆贼拒捕,就地格杀!”
地道内,朱纯臣听到身后传来的惨叫和兵刃声,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更加疯狂地拽着朱孝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狂奔。
身后,那沉重的暗门关闭的机括声隐约传来,将外面的人间地狱彻底隔绝。
只有无尽的黑暗、浓重的土腥味、儿子压抑的抽泣和他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伴随着他们父子,奔向那渺茫的、充满血腥的未知前程。
寒风卷着零星的枯叶,刮过空旷的官道,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几辆不起眼的青篷骡车停在路旁避风处,车旁肃立着十数名精悍的护卫,个个腰佩利刃,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如同蛰伏的猛兽。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紧张。
徐光启和杨涟皆已换上了远行的装束。
徐光启一身半旧的深蓝色直裰,外罩厚实的棉披风,面容清癯,眉头紧锁,仿佛还在思索着辽东防线的每一个细节。
杨涟则是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外罩玄色大氅,腰悬佩剑,身姿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京城方向,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色与肃杀。
蹄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数骑快马如离弦之箭般奔来,当先一骑,正是身着明黄常服的朱常洛!他只带了王安和几名最贴身的御前侍卫,轻车简从。
徐光启、杨涟及周围所有护卫、随从,见状无不凛然,齐刷刷跪倒:“臣等叩见陛下!”
“免礼!”朱常洛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
他目光扫过即将奔赴国难前线的两位重臣,沉声道:“辽东危局,系于二位一身。
军情紧急,朕就不虚言客套了。
”
他走到二人面前,声音压得更低,仅容三人听闻:“此去艰险,敌强我弱,非一日可逆转。
徐卿之守城固防,杨卿之协调震慑,皆是国朝柱石。
然大厦将倾,独木难支。
朕要你们,在辽东,在边地,替朕留意!”
他目光灼灼,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深意:“不拘出身!不论过往派系!唯才是举!凡有真才实学,忠勇可用者,无论其曾依附东林、齐楚浙党,亦或是被埋没于微末行伍、寒门士子,只要心系社稷,愿为这残破山河效死力者…皆留心!记下!密报于朕!”
“朕要人才!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干才!这朝廷…太需要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