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助学贷款(3/3)
的取舍。
他成了各种兼职信息的狂热搜寻者。
食堂门口、布告栏、甚至厕所隔间里的小广告,他都仔细浏览。
通过刘胖子和其他一些同学零星介绍,加上自己毛遂自荐,他同时揽下了好几份工作:
每周三次晚上,给一个学校附近住户家的初中生辅导数学和物理。
那孩子被宠坏了,注意力极其不集中,陈默需要耗费巨大的耐心去引导,而孩子父母则在客厅看着电视,声音开得很大,时不时还进来检查进度,提出各种要求。
周末两天,全天候。
上午站在人流量最大的市中心广场,冒充某教育机构的市场调查员,实际上是散发培训课程的传单。
他需要穿着不合身的、印着广告的廉价T恤,迎着路人们厌恶的白眼、躲避、甚至呵斥,机械地重复着“您好,了解一下”,一天下来,嗓子冒烟,胳膊酸涩,手里被塞回的传单往往和发出去的一样多。
下午和晚上,则穿梭于学校周边的小餐馆。
帮忙端盘子、洗碗、打扫卫生。
高峰期时,厨房热得像蒸笼,油污遍地,老板的催促声和厨师的吆喝声混成一片,他像个陀螺一样不停地旋转,汗水流进眼睛都顾不上擦。
残羹冷炙的气味顽固地附着在他的衣服和头发上,怎么洗都洗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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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作息表变成了一个疯狂而扭曲的图案:
清晨五点起床,趁着头脑最清醒的一个小时,疯狂啃读最难的专业课教材;
六点半到八点,跑步、吃最简陋的早饭(通常是两个冷馒头);
八点到十二点,上课,努力集中精神,但疲惫常常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忍不住打盹,只好拼命掐自己的大腿;
中午,别人午休,他要么赶去家教,要么在食堂帮忙打杂换一顿免费午餐;
下午课程结束后,立刻冲向各种兼职场所,直到深夜十点、十一点才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回到宿舍;
深夜,室友们早已进入梦乡或戴着耳机玩游戏,他则在走廊尽头那盏微弱声控灯下,摊开书本和作业,与沉重的眼皮和混沌的大脑搏斗,常常看着看着,字迹就在眼前模糊、旋转,直到脑袋猛地一点,才惊醒过来,用冷水冲把脸,继续苦熬…
睡眠被压缩到每天不足四小时。
吃饭更是胡乱塞饱就行,常常一天只吃两顿,而且看不到什么油腥。
他的体重急剧下降,眼窝深陷下去,颧骨凸出,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蜡黄。
原本明亮锐利的眼神,变得布满血丝,时常涣散而呆滞,只有在看到收入那一点点微薄的现金时,才会短暂地亮一下,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太少了,相对于母亲的医药费和家里的债务,这点钱无异于杯水车薪。
学习的代价是巨大的。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上课注意力难以集中,反应迟钝。
以前能迅速理解的公式推导,现在要看很久才能勉强跟上。
作业错误率升高,有一次甚至在课堂上被老师提问时,因为大脑一片空白而尴尬地站了很久,引来一阵低低的窃笑。
那天,他从小吃店洗完堆积如山的碗碟出来,已是深夜十一点多。
秋夜寒凉,冷风一吹,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胃里因为晚饭只草草扒了几口冷饭而隐隐作痛。
他裹紧了单薄的外套,低着头,匆匆往学校赶,脑子里还在盘算着这个周末发传单能结多少钱,距离父亲信里说的那个数字还差多远。
经过灯火通明的图书馆,他下意识地停住脚步,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看到里面座无虚席。
学生们埋首书堆,键盘敲击声轻微而密集,空调吹送出温暖的气息,营造着一个与他截然不同的、安静而富足的知识世界。
那才是他本该停留的地方。
一阵尖锐的刺痛攫住了他的心。
那是一种混合着强烈渴望、巨大落差和不甘的复杂痛楚,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猛地扭过头,不敢再看,像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宿舍楼的黑暗之中。
靠在冰冷的宿舍门背后,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跳得厉害。
窗外,图书馆的灯光像一个遥远的、温暖的梦。
而他,被隔绝在梦的外面,手脚冰凉,浑身沾满现实的污垢和疲惫,在黑暗中,一点点数着那微不足道的、沾着油污和汗水的硬币。
每一枚硬币落地的声音,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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