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国丧日,继统时(1/3)
崇祯十六年,三月初一。
天际刚泛一丝鱼肚白,南京城却没了往常晨曦中苏醒的模样。
九门紧闭,城头林立的不是节日彩旗,而是森然戈矛与神情肃杀的兵卒。
一队队顶盔贯甲的兵士沉默巡行在主要街道,沉重脚步声踏碎了黎明前的寂静。
昨夜突如其来的全城戒严,还有空气中弥漫的、令人心悸的压抑感,让所有百姓都察觉,有惊天动地的大事要发生了。
皇城,奉天门前。
留都南京所有文武官员、勋贵宗亲,皆已按品级肃立。
没人交头接耳,甚至没人敢大声喘息。
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猜测与不祥预感交织的死寂。
每个人都能察觉,高踞奉天殿之上的少年监国,今日气息与往日截然不同——那是剥去所有温和伪装,只剩冰冷坚硬的威严。
辰时正,钟鼓齐鸣。
朱慈烺身着缟素,未戴翼善冠,仅以白布束发,一步步踏上丹陛,走向那象征最高权力的御座。
他脸上毫无表情,眼神平静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那目光所及之处,竟无人敢与之对视。
他并没有坐下,而是立于御座之前,面向北方。
司礼太监韩赞周上前一步,手中没有圣旨,只有一封看似极其普通、甚至有些皱巴巴的信函副本——原件已被焚毁。
他展开信函,用那特有的尖细且带颤音的腔调,缓缓开始诵读。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冗长的铺垫,只有那信函上冰冷而残酷的事实,被一字一句,清晰地、缓慢地,念了出来:
“……正月,闯逆陷大同……宣府总兵姜镶,不战而降……”
“……三月初,贼围京师……京营溃散,内城空虚……”
“……三月十九日……外城破……内城亦难守……陛下……陛下已……身殉社稷……”
当“身殉社稷”四字如丧钟般响彻奉天广场时,下方人群像被投进滚油的冰块,瞬间炸开!纵使早有心理准备,可当这最坏、最不敢想象的噩耗被如此直白地公之于众,巨大的冲击力仍让许多人瞬间崩溃。
“陛下——!”
“皇上啊!”
“呜呼哀哉!”
悲呼声、痛哭声、捶胸顿足声骤然迸发,不少老臣当场晕厥,被同僚或侍卫慌忙扶住。
整个奉天门前,瞬间被绝望的悲声淹没。
张慎言等老臣伏地嚎啕,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史可法身体剧颤,死死咬着牙关才没倒下,泪水却已纵横满面。
就连韩赞周念完那短短数语后,也老泪纵横,几乎站立不稳。
朱慈烺依旧立在那里,缟素身影在初升阳光下,显得异常单薄,却又异常挺拔。
他没哭,也没动,只是静静、冷漠地看着下方这如末日降临般的混乱与悲恸,仿佛那殉国之人,并非他的生身之父。
直到那悲声渐渐转为低泣和麻木的沉寂,他才缓缓开口。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一切嘈杂的冰冷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父皇……已殉国。
”
“北京……已陷落。
”
“闯逆李自成,僭居大内。
”
每